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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张中行:“藕断丝连”是写作行文的一种高境界

发表于 2023-6-24 16:16:46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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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学眼

作文是把思路化为文字,定在纸面上的一种活动。思路流动,要变,由此及彼,这就会产生两个问题:(1)“此”是现在想的,已定,要过渡到哪一个尚未出现的“彼”才合适呢?(2)此和彼之间,要保持怎样的关系才合适呢?前一个问题难于明确地解答,因为思路的变动是受各种条件约束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条件,同一个人异时也有不同的条件,所以同一个此可以过渡到不同的彼。

例如甲乙二人都因为听到某女演员的名字而想到她,这是“此”相同;可是“彼”呢?甲想到的是她演的某剧中人过于夸张,多有失实之处,因为甲看过这场戏,并对剧中人的性格、生活等有自己的看法;乙想到的却是她刚从外地演出回来,因为他们很熟识。同是由此及彼,此同彼不同,这里没有对错、高下之分,因为都是顺应自己的条件。这样,对于前一个问题,我们只能说,凡是思的方面有可能连上的,都应该算作合适,至少是可以接受的。剩下后一个问题,是靠前的此和靠后的彼应该保持怎样的关系,说具体些是此和彼要怎样断(此变为彼),怎样连(变要合情合理)。

问题还是太大,应该化小;或太概括,应该化为具体。化的办法是:(1)把思路限制在就某题目而作文的范围之内。这就像是规定在体育场里跑步,无论你怎样乱闯,总不能跑到场外。(2)讲思路的连和断,都限制在化为文字,写到纸上以后。这样,思路的形音义都表现在纸面上,连和断的情况就比较容易看清楚,因而也许能够讲出一些道道来。

这连和断的问题是多年前早已想到的。来源于“读”。读有些文章(指一般散体文章),自然是所谓名作,语句扣紧主题,迤逦而下,像是穿得整齐的串珠,珠与珠连得紧凑,断得利落,几乎是读了上句,预想会来的下句跃然而出。相反,读有些文章,自然是不成熟的,就没有这种感觉,而是当断不断,当连不连,读到一处,不知道该不该停止,暂停止,下边忽然来一句,又不知道从何而来。两类文章,造诣不同,这容易说;追根问柢,这不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这大概是思路不清表现在语言方面,或思路和表达能力都有缺欠。我们都知道,思路和语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而想改善、提高,就要在思路和语言方面兼程并进。目标是什么?简单而形象地说是“藕断丝连”。藕,切断,比喻是文章的句和段,要断得整齐、利落;丝,恰好谐音,是思,即思路,要连得紧密、自然。这个意思,想写一篇文章谈一谈,一直没有动笔。原因是:(1)有关思路的事,不容易说明白。(2)举例吧,正面的例俯拾即是,但离开体会,并不容易说明问题。(3)反面的例,除了(2)项理由之外,还要加上容易惹人不愉快。(4)说到底,还是积土成山的问题,最有效的办法是在读、思、写方面努力,慢慢摸索,画饼不能充饥。总之是想得很多而未能实行。现在谈关于作文的一些问题,藕断丝连的想法躲不过了,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把这既质实又难于抓住的事物尽力之所及梳理一下。

先看下面的例:

(1)第二天,他就在一个会场上被捕了,衣袋里还藏着我那印书的合同,听说官厅因此正在找寻我。印书的合同,是明明白白的,但我不愿意到那些不明不白的地方去辩解。记得《说岳全传》里讲过一个高僧,当追捕的差役刚到寺门之前,他就“坐化”了,还留下什么“何立从东来,我向西方走”的偈子。这是奴隶所幻想的脱离苦海的惟一的好方法,“剑侠”盼不到,最自在的惟此而已。我不是高僧,没有涅槃的自由,却还有生之留恋,我于是就逃走。(鲁迅《为了忘却的纪念》)

(2)我正上体育课,锻炼身体,人人说很重要。老师迟到了。同桌小王喜欢上课说话,别的人一齐嚷嚷。这算上的什么课!下周该考算术了,考几门课,题太多,算术题也许不容易。老师终于来了。

(1)是正面的例,内容的深刻、沉痛,文气的奔放、流利,谁读了都会体会到,用不着说。这里只说说语句的断和连。断是文中点句号的地方。句号以上的一组话,无论由意义方面体会还是由语句方面吟味,都是个整体;整体以内,处处结合得紧密,整体以外,也就是对于上下句,则有情谊而不是一家。这能断是表示思路的清晰,既能驻,又能跳。再说连,思路流动,由此及彼,有如祖父生儿子,儿子生孙子,儿子是祖父所生,孙子是儿子所生,虽然不免于变异,却总是具有承嗣关系。这承嗣关系,有时比较明显,如“听说官厅因此正在找寻我”和“印书的合同”间,句号之前重点说柔石被捕(一个藕段),句号之后重点说自己不想顺受(另一个藕段),中间由“印书的合同”连系着,这根丝很明显。承嗣关系有时不那么明显,如“不愿意到那些不明不白的地方去辩解”和“记得《说岳全传》里讲过一个高僧”,骤然一看像是没有关系(断了丝),及至往下读,到“我不是高僧……于是就逃走”,才知道这根丝还是紧紧地连系着,像是大跳而实际跳得并不远。丝连还有一组语句之内(逗号之上和之下)的,如“是明明白白的”和“但我不愿意到那些不明不白的地方去辩解”,意转而丝连得非常紧。这像是散步随意走上岔路,貌似偶然而内有必然,文章的行云流水、涉笔成趣多是从这种写法来。这能连是表示思路的贯通,以文题为缰勒,随意驰骋。(2)是反面的例,与(1)对比就可以知道,是当断而不知道如何断,这表示思路不能清晰;当连而常常脱节,这表示思路不能贯通。

以上解释举例,断和连分开说。其实,断和连是同一事物的两面,不能断就用不着连,不能连就用不着断。以下为了方便,还是分开说。

先说断。断有级别。为了减少头绪,我们可以把用句号(或大致相当于句号的叹号、问号等)截住的一部分看作基本单位。这样,由句号截住的一些语句是个小的“意组”。若干小的意组可以组成较大的意组,表现为文章中的“段”。若干较大的意组还可以组成更大的意组,表现为有些内容较复杂的文章分为(一)(二)(三)(四)几部分。句与句之间由细丝连着,因为共同阐明主题的某一部分内容,意思关系近,细丝足够用,割鸡不必用牛刀。这情况,开卷就可以看到,用不着举例。(有人句号用得多,有人逗号用得多,这决定于对于意组大小的理解不同,这里不谈。)至于段与段之间的粗丝连系,概括说容易,是:上段末句阐明的是“这”一部分内容,下段首句阐明的是“那”一部分内容;可是对文章总的主题说,阐明的又是同一个内容。有同有异,所以要用粗丝连着。怎么样算用粗丝连?举南宋姜夔一首有名的咏蟋蟀的《齐天乐》词为例:

庚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露湿铜铺,苔侵石井,都是曾听伊处。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西窗又吹暗雨,为谁频断续……

词分上下两片,相当于文章的两段。下片起始名为换头。“西窗又吹暗雨”这个换头很有名,因为它能够明离暗合。用粗丝连就是明离暗合。自然,这是原则,至于具体怎么离合才好,那就要靠读名作时多体会。段之上如果有更大的几部分,道理相同,可以类推。

再说连。思路围绕一个主题,由此及彼,意思前后相生,是连。此和彼之间,不能满足于只有“可然”的关系,应该要求有“应然”的关系。例如由“竹子”想到“沙漠”(无竹)是可然的,由“竹子”想到“江南”是应然的。可然,读者会感到生硬甚至离奇;应然,读者会感到顺理成章,恰如所愿。

思路的连,可紧可松。紧密的连系常常表现在语句的“接力”上,这可以举白居易《长恨歌》中的几句为例:

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上面所举鲁迅先生的文章是串珠式的连;这里是连环式的连,“归”套着“归”,“柳”套着“柳”。写文章,句句要求连环式的连,难,也不必要;但如果情况恰好合适,偶一为之,就会给读者一种思绪汹涌、鱼贯而出的印象,就修辞的效果说是可取的。

思路联系的松有各种情况。有的“人”,如去世不很久的一位著名语言学家,写文章,思路常常不是由甲跳到乙,而是跳到丙,甚至丁。读他的文章,即使是门内汉,也常常要多费些思索,寻求一下跳过的桥究竟是什么。这或者是因为,他思路敏捷,实际就是这样跳的;不过由传达效果方面看,总是不这样像是断了丝才好。有的“文”也有思路连系松的情况,如古代子书,经常是前半讲道理,后半变为讲史实,讲故事。这后半虽然是例证性质,由语句方面看却像是断了丝。此外,我们读文章,写文章,都会碰到思路忽然有异常变化的情形。譬如正写到“我总是举双手赞成”,下面忽然到一句“自然,我有时也会反对”,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怎么回事?这是因为思路有时真就这样跳,笔为思路服务,也就只好这样写。但又觉得近于离奇,怎么办?办法是用个破折号“——”隔开,表示跳得太远,像是断了丝,其实是照思路陈述,不得不如此。

两部分连系松,愿意化松为紧,以显示思路的贯通,还有“架桥”的办法。举苏东坡的一篇随笔《游沙湖》为例:

(前部)(余)疾愈,与之(代名医庞安常)同游清泉寺。寺在薪水郭门外二里许,有王逸少洗笔泉,水极甘,下临兰溪。

(桥)溪水西流,

(后部)余作歌云:“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君看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游寺和作《浣溪沙》词连系很松,中间有“溪水西流”为桥,松的忽然变为很紧了。自然,苏东坡不是先写了前后两部分,然后架桥的。不过我们写文章,有时却有这样的经验,前后两部分意思都要得,只是像是连不上,那就可以用架桥的办法,使像是断了丝的成为紧紧连系着。

由以上所说可以知道,藕断丝连是行文的一种境界。说它高,可以,因为这是理想的,古往今来无数大作家的无数大作品,意思清通,语句整洁流利如贯珠,所达到的不过是这个境界。但说它平常也未尝不可,因为如果不能这样,那就成为意思和语句都不清楚,说严重些就不成为文章了。

最后说说要怎样学。这主要是在读中体会,在写中摸索,日积月累,由生而熟,由心慕手追而运用自如。总的原则是多知不如多熟。我的经验,读时的体会是基本,更重要。读,当然指读上好的,这用不着说。上好的文章同样是作者思路的写照,表达习惯的写照。思路前行,有时直,有时曲,都有心理的必然;某种意思,用什么样的语句写到纸上,都有表达的必要。这必然和必要,自然人人不能尽同,但因为是必然和必要,它就不能不小异而大同。这大同,比喻是一条近而平坦的路,所谓读时体会,是心用思索从路上走,口用声音从路上走。多走,成为习惯,自然会知道怎样前进合适,怎样前进不合适。《聊斋志异》里有凭嗅觉辨别文章好坏的故事,那是异,可以不在话下。但我认为,凭听觉辨别是不是藕断丝连的可能还是有的,这就是,有的写法,念,一听就顺溜,或相反,一听就别扭。这能力也要从多读中来。这有如听歌唱,熟了,自己能够随着哼哼,别人唱错了,也很容易指出来。读的同时,当然还要写。写要思路清晰,这在前面已经说过。这里着重说说:(1)写时思路要连贯,不可跳得太远,断了丝。(2)要注意句子的构造以及前后的照应,不要应当关联的合不拢,应当断住的拆不开(这牵涉到语法问题,不能多谈)。(3)写后读读,用走前人路的习惯衡量一下,如果有生硬拖沓的地方,改。(4)也要安于未能尽善。历史上许多大作家,由严格的文学批评的眼光看来,都难免大醇小疵。藕尽断、丝尽连是个目标,完全达到、时时达到恐怕不容易;不过知道有此目标并力求接近它,总比不知,安于丝断而藕连好得多吧?

摘编自张中行《作文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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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4 16:17:55 | 查看全部
作文是把思路化为文字,定在纸面上的一种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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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4 16:19:33 | 查看全部
张中行,诗与史的琐话

据《负暄琐话》中尾声的交代,张中行写作这些文章的念头,始于上世纪70年代初期。那正是他从干校放还家乡的日子。六旬老翁,落魄还乡,在那种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他虽不至于干什么重体力农活,但背筐拾粪、牵驴轧场的事情,总还要做做。精神上的寂寥,则主要靠几件事情打发,写毛笔字,用旧报纸抄碑临帖;读书,所读无非是一些常见的古文。

“长期闷坐斗室的时候,正事不能做,无事又实在寂寞,于是想用旧笔剩墨,写写昔年的见闻。”那时,张中行想起鲁迅在《朝花夕拾·小引》里的话:“一个人做到了只剩下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对他来说,幸而还有回忆。但在杯弓蛇影的日子里,写作的念头也只一闪而过,真正动笔要到“文革”后期。

再次提笔,浮现在张中行笔端的是读书时曾就教的一个个北大旧人:章太炎、黄节、马幼渔、马一孚、林宰平、刘半农、刘书雅等等,还有红楼沙滩附近的点点滴滴。1931年,从通县师范学校毕业后,张中行考入北大中文系。正是在这里,打下他一生做人的底色。

有意思的是,在这些人物中,起初他并没有写名头最大的鲁迅、胡适与周作人。他解释道:“其实原因很明显,是难于下笔,其时我还是不能改执笔时先四处看看的习惯,借《论语》的话反说,是惟恐‘远之则(己)不逊,近之则(人)怨’。”在编辑的劝说下,他后来还是加上了《胡博士》和《苦雨斋一二》两篇。而鲁迅,却始终未写。90年代,当孙郁问他个中缘由时,回答仍是写起来太难:“他的思想深,精神阔大,语言婉转多致。一般人与他的距离,总还是太大了。”

从中,我们似乎不难看出琐话的某种气质。虽然写的都是闻名一时的学人,但于他自己,总要是“可传之人、可感之事、可念之情”,以偿还那笔“心情的债”。

大学毕业后,张中行在中学任教一段时间,在抗战中困居北平。那时留守的还有周作人、钱玄同、顾随、马裕藻等北大旧人。40年代,他在京几乎以一己之力主编佛学月刊《世间解》,约稿对象也多为这批旧人。有了这两层因缘,他与这些老人的关系,自然要比一般学生更为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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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4 16:19:51 | 查看全部
对于周作人这位“苦雨斋”的主人,张中行的感情更为复杂。困守北平时,他听闻老师要出任伪职,还曾写信劝阻。然而,老师依旧顺流而下。他后来实在活不下去,不得不找老师赵荫棠帮忙,在伪北大谋了助教的席位,同时以笔名“疑堂”在几个报刊写些时评、文化随笔之类的文字糊口。那也是他后来写作的起点。

这段生活,一直是他心中的隐痛。在《流年碎影》中,张中行写道:“可悲的是生活越来越困难,在活着与洁身自好之间,本诸‘天命之谓性’,我还是只能不再思三思,现顾活命……那么,想想办法,在不吃别人肉,不喝别人血的情况下,求能活过来,就不应该吗?通常的答复是两歧的,农工商可以,士不可以。不幸的是竟沦为知识分子!但既已有知,想退回来住伊甸园是不可能了。”

“他对周作人的认识,也随之越来越深,甚至受到了很强烈的暗示,有时也影响了对一些事物的判断。”50年代后,周作人弟子四散,只有张中行还时去探望。在孙郁看来,苦雨斋众多弟子中,张中行可谓得其精神底蕴者:“在我看来一是怀疑的眼光,不轻信别人的思想;二是博学的视野,杂取诸种神色,形成一个独立的精神境界;三是拒绝一切八股和程式化的东西,本于心性,缘于慧能,自由地行坐在精神的天地。他在周氏那里找到了汉语的表达方式,这方式既有旧学的一套,也有西学的因素……他后来的写作是由此而出发的。了解张中行,是不能不看到这个关键点的。”

提笔写这位老师,张中行用“大事糊涂,小事不糊涂”定调。如果说这属于“史”的一面,那么那些可感的记忆,可算“诗”的一面。据说,在周作人有了大官位时期,一北大旧学生,穷困之下找他谋事。也许因为多次去问,又被门房挡驾,这位学生怒气难平,站在门口大骂。不想三五天后,他得到了想要的工作。别人问他,周说,到别人门口骂人,这是多么难的事,太值得同情了。

张中行的笔触逐渐扩大到一个时代的氛围,普通人中值得记取的片段,每每在历史中闪现诗心。80年代初,张中行去丰台乡下表弟家做客,信中说希望表弟用驴车接他,“因为推想,在农村,有驴,有车,拼凑一辆是不难的。这位表弟念过四书,可惜没念过《世说新语》,不能领会我的坐驴车之梦的伟大意义,因而下汽车一看,等待的竟还是汽车”,怅惘之余,夜里谈到幼年夏夜看驴皮影戏的旧事,总算不虚此行。

陈徒手的记忆中,老人非常容易接触,记忆力好,什么都能聊。90年代中期,陈徒手在编辑报纸副刊时,找他约稿。“很舒服的感觉是,聊天吃完饭后,他手写的一摞稿子放在桌上,篇幅都差不多,一篇两三千字,一页500字的稿纸,你可以挑。我经常坐那儿挑,他就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你挑。”

90年代后期,张中行声誉日隆。虽然从未在北大教书,不过寄居在学校女儿家中,却成为北大的标志性人物。而在许多人眼中,他仍是那个不动声色聊着琐话的布衣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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