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红楼梦》学写作 细节运用与写作价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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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雄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2月09日   06 版）

　　2.屋子里的风景

　　贾府姑娘媳妇的闺房、内室，要么是特别的温馨，要么是充满火药味。这种特定的场景细节，重在人物与场景的融合。

　　第十九回，歇午，宝玉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黛玉房间。黛玉“嗤的一声笑道：‘你既要在这里，那边去老老实实坐着，咱们说话儿。’宝玉道：‘我也歪着。’黛玉道：‘你就歪着。’宝玉道：‘没有枕头，咱们在一个枕头上。’黛玉道：‘放屁！外头不是枕头？拿一个来枕着。’宝玉出至外间，看了一看，回来笑道：‘那个我不要，也不知是那个脏婆子的。’ 黛玉听了，睁开眼，起身笑道：‘真真你就是我命中的天魔星！请枕这一个。’说着，将自己枕的推与宝玉，又起身将自己的再拿了一个来，自己枕了，二人对着面儿倒下。”

　　这是一个十分温馨的室内场景。宝玉的顽皮、单纯和执着，黛玉的任性、清高、友善，这些场景中的细节，让人感到特别美好、甜蜜。

　　第四十四回，凤姐泼醋，酒后醉闹。“凤姐儿自觉酒沉了，心里突突的似往上撞。”就在这时，凤姐逮到了与鲍二家的偷情的贾琏。从凤姐看见小丫头生疑，到凤姐、平儿、鲍二家的、贾琏扭成一团撕打，整个场景，如疾风暴雨。

　　这个发生在内室的场景，打闹疯狂，火药味十足。凤姐醋劲大发，借酒闹事，大打出手，通过一连串的细节，有层次地呈现场景，高潮迭起，热闹好看。

　　3.居住环境的特色

　　《红楼梦》中有许多环境的描写，都是融人物性格、情志于一体，实现了动态的全方位契合与交流，呈现出水乳交融、浑然统一的美妙境界。

　　林黛玉的潇湘馆，竹子挺拔、有节，蕴含着林黛玉的叛逆性格，映衬着林黛玉对爱情的执着，以及以泪洗面的悲剧命运。第四十五回，“这里黛玉喝了两口稀粥，仍歪在床上，不想日未落时天就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秋霖脉脉，阴晴不定，那天渐渐的黄昏，且阴的沉黑，兼着那雨滴竹梢，更觉凄凉。”此时的潇湘馆，暗示着黛玉生命的秋天已经到来。

　　宝钗是“山中高士晶莹雪”，她的住处蘅芜苑也如雪洞一般。第十七回，“贾政道：‘此处这所房子，无味的很。’因而步入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也无。”蘅芜苑如此单调、冷漠，石头遮住了一切，暗示薛宝钗婚姻不幸，到头来宝玉弃她而去，宝钗备受煎熬。

　　贾宝玉的怡红院，与宝玉的性格一样，生机勃勃，生命旺盛，充满着对生活的热爱，跳动着生命的永恒韵律。第二十六回，贾芸第一次走进怡红院：“只见院内略略有几点山石，种着芭蕉，那边有两只仙鹤在松树下剔翎。一溜回廊上吊着各色笼子，各色仙禽异鸟。”

　　4.梦境里的场景

　　梦，是《红楼梦》里不可缺少的重要场景。

　　据统计，《红楼梦》中总共描写了 33 个梦境。其中，前八十回共有 20 个梦。梦景如同银线串珠，把细节、情节、故事串联一体，构成小说庞大的叙事结构。

　　第五回，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浏览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饮酒听曲，乐此不疲。这个梦，只是《红楼梦》的序幕。到了第一一六回，宝玉再游太虚幻境，与初游遥相呼应，这个巨大的梦才算完成。

　　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前托梦。她告诉凤姐，要当心“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乐极生悲，树倒猢狲散”的悲剧，提出补救保全的办法。凤姐的这个梦，洞察了贾府的瞬息繁华，隐喻了梦幻虚景里的荣辱兴衰。

　　“憨湘云醉眠芍药裀”也是一个极为传神的梦境。以神写形，形神兼备，通过对湘云“醉眠”姿态的描写，在展现梦幻般美丽图景的同时，把湘云活泼开朗、憨直爽朗的性格也表现得活灵活现。

　　红楼轰然倒下，梦醒而碎。红楼无梦，只余梦影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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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总共描写了 33 个梦境。其中，前八十回共有 20 个梦。梦景如同银线串珠，把细节、情节、故事串联一体，构成小说庞大的叙事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