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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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父亲
                        ◎匡国友
前两天，我回到工作了30多年的辰州矿业，看到妹妹家袅袅的炊烟、熊熊燃烧的柴火，不由想起了父亲曾经带我们上山捡柴的情景，勾起了对父亲的怀念，父亲工作、生活的往事在我脑海里闪现。
我的祖父母去世早，解放前，父亲不到 20岁就跟着他的伯父生活。他们在湖南新化县城开了一家豆腐坊，父亲帮忙料理营生。那时候，每天天不亮，父亲就要起床，到城外四五公里的地方挑井水，把家里的3个大水缸装满，作为磨制豆腐的水和生活用水。豆腐磨制好后，要挑着豆腐担子走街串巷，甚至还要挑到乡下去卖。父亲个头不高，不到 1.6 米，应该是担子挑得多被压矮了。
1951年，通过母亲舅舅的推介，父亲带着母亲，挑一担箩筐，逃荒来到湘西钨矿桃安坑口参加工作，后又到东安坑口，再到西安坑口。在桃安坑口、东安坑口工作时，由于没有公路，每个月要挑一两次钨砂产品去安化东坪，再从东坪挑米油和生活物资回来，往返要走80多公里山路。父亲在西安坑口工作时，是在选厂当运工，将周家村和建设井井下出的钨矿石放入矿车中，一车又一车地人工推车到选厂加工，一个来回有一公里路程，循环往复一个班要推四、五十车。过了几年，由于矿山井下劳动力不足，父亲又被调到坑口二区井下工作，也是干运工。
父亲的继父是位私熟先生。父亲曾经跟着他读过两年书。父亲的钢笔字和毛笔字都是正楷，写得很好。经常有左邻右舍请父亲帮忙写春联、婚联。父亲总是非常认真，常常冥思苦想、咬文嚼字、推陈出新。他还常常帮工友写书信和一些简单的文字报告，也有人请父亲写碑文。父亲总是有求必应。最难写的是碑文，有严格的版式，字有大有小，思想要高度集中，不能写错，有时还要跪着写，一写就是一上午或者一天。
父亲很健谈，特别是关于对联、四书五经、传统风俗等他喜欢的话题，总是滔滔不绝，时常为自己作得好的对联津津乐道。父亲有几个笔记本，里面记录了很多毛主席著作中的金句，还有一些老书中的金玉良言。他一有时间就背诵增广贤文和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练毛笔字。
每次聊起工作上的事，父亲总是神采飞扬。“今天在建设井223中段放斗、推车，转运矿石 50多车。”父亲给我们讲他推车的技巧，矿车转弯如何保证不掉道，怎么利用惯性原理推车，既平稳又快，工作效率高。父亲工作吃苦耐劳、认真负责，总是超额完成任务，连续多年被评为矿先进生产工作者。
在休息日，父亲经常要上山捡柴，往返山路有10多公里。我们也从小养成了爱劳动的习惯。一旦放寒暑假，我家的柴火就会靠墙堆得高高的。
父亲还是个种菜能手，种菜有自己的绝招。什么时候挖土、锄草，什么时候播种、施肥，都十分有讲究。父亲种的菜长得快、收成好，常常受到人们夸奖。父亲和母亲种了很多蔬菜，还有红薯、玉米、高粱、油菜……经常送给邻居朋友。父亲退休后，和母亲每年都上山捡野茶籽，要打约40公斤茶油，打了茶油的茶枯饼，则用来作种菜的肥料。
父亲常常帮邻居老人“三寸金莲”李奶奶劈柴、挑藕煤、代写书信，家里有好吃的，还要我给李奶奶送去。我读小学五年级时，父亲教导我：“要尊敬老人，多关心他们，帮他们排忧解难。”
1980年，父亲退休，我接替了父亲的工作。我工作认真、努力，第二年就被评为矿先进生产者；我从小喜欢语文，语文成绩一直比较好，应该是受了父亲的影响。我也继承了父亲乐做好事的优良传统，常帮邻居老人。“三寸金莲”曾奶奶的孙子在汕头当兵，家里无人会写信，每次来信，都是我义务代写回信。
有一次，将近80岁高龄的父亲上山，去砍给豆角生长搭架的木扦子。在崎岖的羊肠小道上一不小心滑了一跤，翻了几个跟头，滚下了山脚，头顶正落在一块软软的泥地上，压了一个头顶形状的坑。当时，他腰间刀匣里还插了一把柴刀，柴刀竟然没有掉落，也没有造成危险，人没有大碍。父亲还心安理得地说：“我好事做多了，老天爷都保佑。”
父亲85岁，还在种菜。挑一担粪，游走在山中，还时常放开嗓子唱几句山歌。
2019年1月26日，父亲离开了我们，享年94岁。他勤劳、乐观，从不怕困难，为人忠厚老实，一辈子做了不少好事、善事，为子女们做出了榜样，值得我们一辈子学习。
图1：作者的父亲和母亲

图2：作者（后排右一）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