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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肥矿集团的第一代矿工。1958年的冬天,父亲同众人一道,来到了肥城县石横公社隆庄村这个地方,在一片荒芜之地安下了身。那时,他们响应国家大办工业的号召,从一所水库建设工地移到此地开矿建井。父亲当时没预料到,从他挖下的第一锨土起,他就与这座煤矿结下了缘,再也没挪动地方,南高余煤矿成了他一辈子工作生活的家。
在过去那个年代,爷爷家穷得叮当响,去水库工地之前,家里实在没有一床多余的被子给父亲,奶奶含泪从炕上抽下一条小薄褥子,卷起来如狗脖子一般粗细,父亲背上它就出了门。来到石横建井工地后,晚上,父亲坐在那床小薄褥子上耗着时间,一位年长的伯伯从被窝里爬起来一看,一切都明白了,他把父亲的褥子铺在了他的地铺旁边,两个人合盖一条被子。为这事,父亲感激了那位伯伯一辈子,也把这事念想了一辈子。
每当回忆起这,父亲总是感叹,那个时候真穷啊,连一床被子都不趁(没有)。
那时候,不止个人生活贫困,国家也是一穷二白。建井处什么也没有,没有技术人员,没有物资材料,没有办公场所,更没有生活设施。有的只是不被困难吓倒的勇气和决心。父亲他们这一代开拓者,硬是凭着自己的双手白手起家。
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什么困难也难不倒他们这群奋发向上、激情澎湃的年轻人。天苍苍,野茫茫,天当被子地当床。他们发挥着革命浪漫主义,以苦为乐。没有办公室,好办,把荒弃坍塌的墓穴打开,清理出尸骨就办起了公。没有住处,一顶帐篷四个角一栓,就住进了人,要不就借宿到附近老乡家里。没有澡塘,火塘旁边放一盆水,撩着洗洗就完事。一盘木质绞车,一个牛皮包,绞车“吱吱悠悠”转啊转啊转不到头,工人就坐在牛皮包里慢慢上上下下。
他们靠着这永不放弃的精神,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一米米把井掘深,把巷道建成,把煤炭挖上来,运到祖国的四面八方,支援国家的经济建设。
父亲高小毕业,在当时算是个文化人了,他在工作中踏实能干,吃苦耐劳,又敢于负责,很快就当上了采煤工作队的队长,再加上他思想先进,政治觉悟高,所以政治培训、理论学习、外出交流学习,矿上常常让父亲去参加。
父亲工作的那个时代,科学落后,物资稀缺,采煤工艺原始简陋,当时的工作场景就象父亲描绘的那样“一根木柱撑起天与地,三面石头围着采煤人”。采煤工是煤矿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工种,塌方冒顶是常有的事。有好多次危险与父亲擦肩而过,有好多次事故落到父亲头上。父亲的鬓角以及眼眶底下就有两处伤疤,那是在工作时,被采煤工作面落下来的石头砸的。当时伤口没有清洗干净,这两道伤疤至今还残留着煤灰。
一次工作面塌方,一位工友被埋下面苦苦无法动弹。一边是咔咔冒落的岩石,一边是工友的哀嚎叫唤,一边是自己的命,一边是工友的命,救与不救,全在一念之间。父亲没有丝毫犹豫,他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了,爬到塌方处救出了工友。工友有惊无险,身体安然无恙。父亲的英雄事迹被山东省广播电台连续报导了好多天。
到后来,有的工友调离了采煤工作岗位,但父亲始终坚持在生产第一线,他把最精彩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最艰苦的工作岗位上,无怨无悔。《大众日报》曾把父亲这种以苦为乐的精神写成通讯,用他的故事激励着煤矿生产一线的工人们好好坚守着自己的工作岗位。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年风华正茂的父亲如今也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了。当年跟他一同从水库工地来的工友们,有的因工早就没了,有的在后来的岁月里不幸因病去世了,为工作腰疼腿疼了一辈子的父亲十分珍惜现在的生活。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父亲工作了一辈子的煤矿转产改制,迎来了大发展,如今是全国有名的焊丝制造业基地。当年他们生活工作时的老房子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现代化的工业厂房,生产的焊丝远销国内外。看着这些卓越成就,父亲他们这些第一代矿工们也感到高兴与欣慰,因为这座现代化的企业里也浸透着他们的汗水与付出,有他们的默默奉献在里边。
父亲他们这一代矿工,虽然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但他们凭着“咱们工人有力量”的精神,在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书写着壮丽的诗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