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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王计兵《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
郑贵华
“河流是水,雨雪也是水/这是我热爱人间的一个理由/朝霞是光,烛火也是光/这是我热爱人间的又一个理由。”这是外卖员诗人王计兵《献诗》中的诗句。通读过他的诗集 《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后,我觉得他爱这个世界可不只这两个理由。他有千百个理由深沉地爱着人间的一切。
他从内心深处爱着他的父母。
这本诗集收录的诗歌,有一半的作品都在抒发对父母的爱, 《失事》 《打桩》等13首诗都表达了他对父亲的理解和思念。他在《失事》中写到,父亲“把一份未签字的合同,对折成一架飞机,一头撞在了好看的假山上”,富含哲理的诗句写出了一个有棱角、不听命于生活的父亲形象。在《打桩》中,他把父亲深夜咳嗽比作另一台打桩机,“一下、一下,把一个人,钉入黑暗的中心。”这些质朴且带着浓郁生活气息的诗句,让我仿佛看见一个积劳成疾的父亲,在默默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心里也莫名地跟着打桩机的声音疼了起来。王计兵把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化作浓浓的思念流入笔端,变成一行行温暖而又凄美的诗句。
相比抒写对父亲的理解和思念,对母爱的抒发更激荡人心。
母亲自小是个孤儿,受到委屈后“只是在田野默默坐着”,而我, “像是母亲在黑夜里/割不掉的影子” (《深夜记忆》)。母亲是那个“一身正气的铁姑娘/后来因为挑着我们/被生活劈成/三片四片的样子”(《竹子或扁担》)。我把一生要强的母亲、慈爱的母亲 “当成了菩萨” (《菩萨》)。在《疼痛应该是完整的》中,他说: “被掰开的半枚药片/留在床头/和半枚月亮/互为缺失的部分。”母亲病重期间,吃的药药性很强,每次只能吃半片。可即使如此,母亲还是从诗人的生活中消失了。在半月的夜里,看着半枚药片,诗人不禁悲从心来。在《母亲白了》中,他这样写母亲的遗容:“血色褪却的母亲/一改往常的褐色/白了,像一场大雪/覆盖了原野。”我读到这句诗的时候,眼泪“唰”地奔涌而下。诗集里还有很多写母亲的诗,字里行间流露出无法割舍的亲情和深深的爱,每首写母亲的诗都是这样深情而又质朴。
他还深情地爱着他的家乡。他怀着一颗悲悯之心,爱着周遭的一切。一场阵雨、一滴露水、一朵棉花、一片芦苇在他的笔下都有生命、都会思考。
他还爱着每一个努力生活的普通人。他爱那些像“散落的标点符号”一样的民工,爱那个在他身边斜靠着墙打盹的送餐兄弟,爱石台上素不相识的老人,爱特意收拢脚趾、怕蚂蚁感到困惑的小女孩。
这个用尽一生的时光爱着诗歌的人,“相信世界终究是美好的”。他执着地爱着这个世界,不需要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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