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线上的爱

潘明生2009

两条线上的爱
盛夏的太阳毒辣辣的，蝉尽兴的嘶叫着，吵得人睡也不是立也不是，烦躁的汗迹层层渗透到黄色防护服上湿漉漉一片，如雨淋过一般，全然不顾穿着它的主人的难受。因上道作业没有遮拦怕热的张杰喜欢把毛巾在水龙头下淋湿搭在脖子上降温，几天下来脖子都要搭出一道白印来。
张杰刚走出工区大门，便被迎面骑自行车的女友跑来的碰到，女友丽娟家住农村自己在市里一家超市上班，因超市效益下滑面临倒闭，所以丽娟很看重张杰的铁路身份，每天下班时间就在工区外等他下班。
　 “张杰，给你看个东西”说着丽娟便从里挎包里掏出一只手工制作的纸扇来 ，张杰接过来打开扇了扇，就递给了她说去买瓶王老吉吧，我热死了。
　平日，张杰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工区的伙计们都避着他，也许天热性燥把他的性子惹了起来，只听他提高嗓门的喊叫， “还不快走，在轨道上烤了一天了，还在这里烤红薯啊！”。 丽娟接过纸扇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 张杰拽过电动车上窜一下骑上。 “快走快走，你还不快坐上来
丽娟如获至宝的斜坐在后面右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张杰腰上
　“以后不要在工区等我了，有事打电话，”
五年前，张杰当兵转业分配到铁路一个不错的单位，记得当初张杰看到分配令上鲜红的大印时内心高兴劲，暗藏的自卑心隐隐的消除了不少，张杰的父亲并不与他十分亲近，他忙于生意，也不十分照看他们。自小自卑的张杰看在 眼里都度量着自己的非同寻常。常被父亲冷落的他有时偷偷猜疑，也许自己是父亲在外抱养的孩子。张杰的父亲本是一个火车副司机没有什么本事，生活已是非常窘迫了，可屋漏连遇阴雨天，张杰9岁时母亲在下班的途中遇到车祸扔下了他们爷俩走了，想着自己无非是受点光棍之苦，自会熬过去，可儿子太小没母亲疼不行，他便有娶了个乡下女人照顾张杰随着母亲去世继母的到来，这样的事情自然对幼小的张杰影响颇大，所以他任着继母从热心到冷眼的转变，养成了也从不多说性格有些怪异。　
　　丽娟却是聪慧朴实的一个农村女孩，她自知自己的尴尬地位，从认识张杰后便学会了顺从他。家里的人和同事，都喜欢她，大家虽然背地里免不了说张杰牛粪之类的话 ，当面却也不敢怎么样得罪这个怪人。
找到张杰是丽娟高攀了的，恋爱时自然有点心虚，所以她处处小心，事事提防，到也和张杰谈了半年有余了，丽娟就只盼能去扯个结婚证。
亲戚们也都希望这门婚事能成，只有张杰一个人在犹豫，每次看到工区花坛边等他的丽娟总是低着头走过去。
张杰从小看着父亲在继母面前的窝囊相，处处受欺负，他盼望着父亲可以象英雄一样的保护他，可惜没有，直到从火车司机岗位上退休，也没有痛快大声的活过一天。所以张杰对农村女人总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抵触。有时虽然他也喜欢丽娟的温柔，可是他从来不爱她。
张杰已经开始在工区干的如鱼得水，年年被评为先进，虽然他并不善说话，多少也知道了为人处世的道理，虽还是个工人职称，说话却是比以前亮堂多了些。有时他会认真看一些业务书钻研一些技术问题。
张杰成熟了，性情却是没有变化，各种新的思潮已经在逐渐涌进，张杰对经商毫无兴趣，却一心的想去当个工长，为此他不知付出了多少农力。他一直认为苦干实干才是当上工长的路子。

这一天，丽娟拿了一只观音玉坠给张杰
“我脖子戴的黄金观音就很好，我不想换了”
“我看看”，丽娟抓过张杰脖子上的观音来看，话还没有落，便一下拽断了红绳 “戴我给你的这只，不戴我砸碎它” 在外面作业时工区里的职工都喜欢脖子里戴上用红绳拴的观音，图个吉利辟邪作用。张杰气不过不理她，只拿着东西出气，丽娟都领教过他的厉害，自是不敢出声。 每次之后他自明白自己的不对，便会买些东西给丽娟。 张杰为她买的东西，是丽娟的宝贝，她从不让人动，连整理都是要自己动手。这个男孩是她的，自从她认识张杰那天起，她就这样认为了。张杰的父亲退休后在鸟市摆个摊，碰到珍贵的鸟便会收藏起来买个好价，丽娟得知他父亲这个爱好，在心中涌出了一个了投其所好的想法，趁星期天便乘车去了经打听过的郑州北环的花鸟市场买来了一种会说吉利话的鹦鹉。可谁知进站时竟被火车站的安检职工失手搞飞了，顿时她一下都傻了哪可是2000多一只的鸟啊
　　丽娟一个人无助地站在人流如潮的候车厅里，呆呆地看着变动着的车次显示器，2000多元可是自己将近三个月的工资啊！丽娟坐在候车椅子上都不动，眼里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眼泪，丽娟说起来也是个苦孩子，从小生活在黄河故道偏远的农村，家里几亩盐碱地种的粮食虽然够一家四口吃的，但自己和弟弟上学的费用让靠这几亩地收成的父亲捉襟见肘，丽娟是个懂事的女孩，她放弃了心爱的课本就和邻村的表姐进城打工去了，凭着农村女孩特有的吃苦忍耐精神丽娟干过装配工，缝纫工、饭店服务员、超市理货员、、、、、、她懂得挣钱的不易今天飞走的2000多元怎能不让她心疼落泪。
张杰从车间考试完后接到丽娟的电话，就阴着脸去车站接她，他自也晓得丽娟对他的重视，并且丽娟的文化也比较好，让他也挑不出什么缺陷，数次想向她提起亲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每次只能说等等
张杰每次下班回来都会路过丽娟上班的超市，他也从别人口里隐约知道了丽娟是个不错的女孩，他一直把丽娟当成妹妹，他其实不喜欢丽娟的，可是现实告诉已到婚龄的他没有优势可以吸引城市女孩嫁给他，从小的经历让他可以看到很多，他知道若娶了丽娟，他将是被动幸福的，这个女孩可以给他一个家，可是有时他又希望自己可以超越父亲的窝囊，婚姻本身就需要带一点冒险刺激的快乐感觉。其实他也明白，毕竟父亲娶了一个农村女人后生活有了规律，自己也能吃上热饭，若当初他坚持不要继母嫁给父亲，父亲也是会允了的，可是他选择了沉默。
“等你这次高级工的技能鉴定考试过关，就把婚事办了吧”这天在饭桌上，很少主动和他说话的父亲忽然说。
对这样的事，张杰并不热心，别说是娶一个农村女孩，就是娶一个城市女孩，他也不会激动，他自小便不是十分的亲近女性，继母总是冷落着他，凡事都不与他理论，何况从小就是个缺乏母爱的人，父亲不过是家里的一棵树，只是会说话而已，并且也不常对着他说。可是的他不想结婚的回答却是让父亲有些恼火，张杰再如何的怪癖，在父亲面前他还是不敢十分的放肆的，可他并不明白怎么自己要娶的人竟然是和继母一个村的女孩，他一直以为丽娟是邻居刘阿姨介绍给他的。继母又都一味的任着他的性子。所以养就了他怪异的性格。他直奔继母的房里去，推开门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继母自幼习惯了他的莽撞，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孩子”继母正在看电视。张杰过来一把把遥控器抢下来关闭了电视，
“如果早告诉我，丽娟是你让邻居刘阿姨介绍的就是杀了我也不会去见面。继母看了一眼张杰，就冷冷地转身躲了出去。
张杰虽然是个无权的铁路工人，可他却是个聪明的有上进心的人，他知道跟着丽娟结婚他将终身和父亲一样，小时候的记忆太可怕，他希望自己的婚姻永远不再让它重演。
“我不要和丽娟处对象了”这一天全家吃着饭，张杰忽然说
“丽娟不能嫁给我，”桌子上忽然没有了声音，继母楞了一下，父亲看了看脸色以阴沉下来的老婆最先发话
“这样的事怎容你胡闹，亲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
“谁若同意，谁就娶她”一家人顿时慌了，没有人想到张杰会这样说，一屋子的人都傻在那里。
丽娟反到显得镇定下来，这一刻，她已经做了决定。
“杰哥，我已经怀了你孩子，必须要娶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她的一句话顿时让张杰乱了方寸。
　　丽娟的话，反到让继母高兴起来。
张杰的希望破灭了，她一心觉得这全都是继母的注意，便开始从心底隐隐有些恨意。丽娟再不好也是爱自己的何况还有那次被车间领导暗示他是未来工长的苗子，当天他喝多了酒后去了丽娟租住的房间一夜未归，他也觉得自己当时做的过分了些，如今提出分手心里有些内疚，也就更加不大理会继母。父亲虽然天天在外打理生意，但对丽娟做儿媳十分满意，可也难说进张杰的心里面。丽娟本就是爱着张杰的，他们从认识后，几乎一天也未曾分开过，张杰忽然的拒绝，让丽娟心里自是空荡荡的，失落之外又是一分不甘心。待续（作者：潘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