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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8 08: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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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因“实”出“虚”
散文是一种“实”“虚”结合、因“实”出“虚”的艺术。
所谓“实”,指的是现实生活中人、事、物、景等真实的客观外物。写作“主体”(我)生活在社会现实里,处身于这些人、事、物、景的实生活环绕之中,他自然会有所观照、感应,并产生出一系列的“生理一心理”反应。因此,在散文中写出这些激活“主体”精神映射的“实生活”来,就显得很有必要:它实在是营造作品精神家园不可或缺的“基石”,是构筑整个情感大厦必不可少的“铺垫”。
在散文的“实生活”层面上,作者所做的是“生活运动”。在这里,“真实”是绝对的要求。其记写应准确无误,取信后世,力戒虚构编织,矫情伪饰。散文的这种“纪实性”,是这种“文体”和读者之间千百年来所达成的一种信任“默契”,是不可率性改动的。
散文需要写“实”,但写“实”并非终极目的。散文的真正作意或精神是在铺垫好这些“基石”后,向情感、精神等“形而上”的领域大胆进发,构建出一个精神或心灵的大厦!而这即是写“虚”。
写“虚”,又可向两方面发展:一是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上着力,走客观、向外的路,主“理”,重哲理感悟,求思想深邃,以理智的深刻、明澈取胜一一杂文、随笔等走的即是此路;二是在“人类自身”的观照上着力,走主观、向内的路,主“情”,重人性开掘,求心灵净化,以情感的明净、深沉动人一一艺术散文走的即是此路。
杂文和随笔是极其亲近的两姊妹:它们都是说理性散文,重哲理,崇个性,富理趣,有文采等,二者都是共同的。其区别仅为:在“取材”上,杂文“硬”些,多为抨击时政、针砭时弊之论,战斗色彩强烈;而随笔则“软”些,多为逸闻旧事、风花雪月之谈,“文化”意蕴深厚;在笔调上,杂文十分“犀利”,善“取类型”“画眼睛”,且常以“寸铁杀人”,仅一击即置强敌于死地,所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被誉为“投枪、匕首”;而随笔则“软”些,较为闲适,常取即兴的“絮语”笔调,随心而谈,无所拘碍,见“个性”、浮“神情”,从容不迫,温文尔雅,不失“绅士”风度,被尊为“美文”或讥为“小摆设”;在语言色彩上,杂文辛辣,擅长讽刺,读之使人解气;而随笔惬意,推崇幽默,读之使人解颐。总之,二者的共同性大于差别性。也可以这样说,杂文是硬性的随笔,而随笔即是软性的杂文。杂文业已独立,随笔亦应随之。对它们的欣赏,不再多谈。
向内、主情的狭义“散文”已被突显出来。
从“情感—性灵一心灵一生命体验”这不同的层面,散文已超越了“实”生活而进入了写“虚”的精神内宇宙。
情感层面,即俗所谓“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它们是“主体”在现实生活中因受到某种刺激而产生的一种情感或情绪反应。这些情感或情绪,源于天生,不学而能,最贵自然;另外,它和“人、事、物、景”等实生活紧密勾连。在这个层面作者做的是情感运动。《背影》就是这种“抒情散文”。
性灵层面,即作为一个个体生命所具有的个性、性格。性灵即自我——从这一点看,能写出鲜活而独特的“这一个”来是散文具有审美魅力的很高境界。个性或性格都是多侧面、多色彩的复杂统一体,写出这种“多而能一”的特点很有必要。在这个层面作者所做的是性灵运动。《阿长与〈山海经〉》写阿长,活灵活现,性格突出,是一篇出色的“性灵”散文。
心灵层面,又向内深入一步,直攫性情的奥府、个性的根据。它不仅包括意识、前意识,而且涵盖下意识、潜意识(如幻觉及梦等)。这种微妙而精深的内心活动,是只有主体“自我”才能加以体察和表现的,难度很大。在这个层面作者所做的是心灵运动。现在,我们尚难举出很典范的“心灵”散文。
至于生命体验层面,不像以上几层有内在的递进关系,它只是抽出来予以强调而已。但生命意识与自我意识密切相连,因此,散文中的这种独特的生命体验,也就和作者生命的独特性息息相关。它可遇而不可求。这类散文之所以不能高产,其原因也正在这里。在这个层面作者所做的是生命运动。《我与地坛》即是一篇很优秀的“生命体验”散文。
由以上所述可知:散文的“向内性”或“精神性”相当重要。因此,其神髓怕更在于“内”或“虚”上!因此,欣赏散文既要看到它是一种实、虚结合的艺术:虚,不离实(外物)的铺垫,实,有待虚(精神)的上升;有实无虚,缺乏精神的含金量,犹如趴在地下的写作,而有虚无实,缺少心灵寄植的根基,使人读后如堕五里雾中,又恰似悬在半空的写作;更要看到内(从情感到心灵都是内宇宙)或虚(从情感到精神都是超越实生活的),才真正是触发作家作意的激活点,思想、精神的闪光点,散文作品的魅力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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