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井夫妻的团圆年

猴豆豆

单旭泽  李社班
对于杨祝艳和周明来说，世上有条最远最长最美，又最近最走心的路――是回家过年的路。
36岁的杨祝艳是经纬公司西南测控公司新疆分公司的录井队长，也是整个新疆工区中唯一的一位录井女队长，丈夫周明是她队上的仪器工程师。他们既是队友，也是夫妻。
不久前，他们还在塔河油区的TK13-1X井上忙碌。年关将近，新疆分公司党支部推出三年轮换计划，连续5年在井上过年的杨祝艳、周明，出现在了第一批回家过年的名单上。党支部书记唐立国特意嘱咐，无论生产上多么紧张，都要让他们回家。
年前的施工，单位给他们安排了周期短的井。临近春节，这口井还有几天才完钻。分公司立即调派其他录井队长，替换了杨祝艳和周明回来。
2月4日，杨祝艳和周明带着新疆的杏仁、核桃、开心果，从轮台出发，踏上了回家的路。尽管气温零下16度，但两人心里热乎乎的。因为在全年最冷的日子，回到世界最暖的家，这是一种幸福的滋味。
杨祝艳和周明走过内蒙的风雪路，塔河的戈壁路，走过顺北的沙漠路......这一次，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归程路，千万里；终点站，是团聚。
一路历经汽车、飞机、火车的奔跑，跨越3000多公里，终于回到了湖南娄底的家。
远远地，三个孩子已早早等在楼下。看到他们的身影，三个孩子兴奋地奔跑过来，风尘仆仆的两个人激动地放下行李，开心地拥抱着孩子们。
上一次过年回家，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了。他们驻疆13年，回家过年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只有3个春节。
杨祝艳和周明的录井日子，没有大江大河的奔腾，只有一枝一叶的生长。
自从走进录井队，他们就开始了面朝戈壁、远离城市的生活。杨祝艳当过采集工、操作员、地质师，去过东北、内蒙、四川，最后和丈夫周明扎根塔河大漠。2020年，她毛遂自荐，以精湛的技术和过硬的责任心，竞聘成功，挑起了录井队长的重担。
每一个奔波着的录井人，都在一年年的奔忙里竭尽全力，缩短自己以及家人，和幸福之间的距离。所幸，很多时候，他们能感觉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甜”，从来没缺失过。
杨祝艳觉得，自己的“甜”，来自于自己的身边人，尤其是丈夫。她和周明是高中同学，相识、相爱多年，她常说：“虽然录井工作苦，但日子幸福。”
对于他们而言，生活里或许没有很多钱，但拥有很多爱，在奔忙中停下来感知“甜”的滋味，是他们给生活和自己的礼物。
在录井一线，队长是最辛苦的岗位，录井女队长的辛苦更甚。
一线录井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在新疆13年间，杨祝艳和周明征战塔河、顺北油区，与漫天黄沙作战、和酷暑高温、三九严寒......带队施工了近20口井，口口都是优质工程。顺北52A井、和西1井、顺北53-7井等成为西北油田的标杆井，杨祝艳被评为优秀地质工程师。
在井场上，杨祝艳的身份是录井队长。一口井从开工到完钻，短则30天，长则7-8月，甚至一年。回家，成了他们的诗和远方。
在家里，杨祝艳的身份显得多元化，她是女儿，是儿媳，是妻子，还是三个孩子的妈妈。
作为妈妈，杨祝艳始终觉得愧对孩子。大女儿今年即将高考，二女儿刚刚上初一，小儿子四年级，正是调皮的年纪。
在杨祝艳的心里，自己的家有两个样子。
一个是在距离3000多公里的井场，下班后打开手机，在家里的监控视频看到的模样。公婆和孩子们的一日三餐、写作业、唠叨和打闹的日常。她会觉得非常对不起父母孩子，心酸涌上心头。也是那一刻，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和幸福之间的距离。
一个是眼下，自己就身在其中，孩子的笑脸伸手可触，父母的白发抬眼可见，心里很踏实。
而在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里，也有始终确定的东西——杨祝艳和周明的忙碌没有改变过，他们从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起，用行动传递着中国人很少直接表达的幸福和爱。
这次回家过年，他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为周明父亲办一个60大寿的宴席，因为正月初九是他的生日。杨祝艳为公公精心挑选了一个新款小米手机，方便视频和交流。
“你们俩回家过年，就是给我们最好的礼物，还买啥礼物。”看着手里崭新的手机，父亲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
赶大集，是年的标配。回家第二天，杨祝艳就带着老二和老三去赶集。早市大集上，到处都是年味儿。她和孩子们买了牛肉、羊腿、大草鱼、红冠大公鸡，还有“嘎嘎甜”的砂糖橘......手里提不下了，车子装不下了，杨祝艳还想买。
其实，在回家前，杨祝艳和周明就网购了很多年货，这几天都陆续到家。
快递堆满了客厅，杨祝艳和孩子们坐在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中间，挨个拆“盲盒”，孩子们一边拆一边惊喜地尖叫，她则故作神秘，又笑得合不拢嘴。
相较于在井场上忙碌的录井女队长，和孩子们一起拆快递、一起开怀大笑的妈妈，是杨祝艳更喜欢的自己。
杨祝艳喜欢家里的氛围，三个孩子难得的“粘”在身边，家里独有的一种热闹和快活将她紧紧包裹，令她安心。
周明话不多，但他手不停，脚不歇。今年，他主动从父母手中接过棒，承包了年夜饭的任务。他享受这样的时刻，“一年忙到头，年夜饭，就是此刻的一件大事”。
清蒸娃娃鱼、红烧牛腩、辣子鸡、青椒腊肉、雪花丸子......这是周明的“年夜饭菜谱”，他扎着围裙，在厨房里抡起大勺，揭开锅盖的瞬间，香味就蓦地弥散开来，钻出锅盖，钻进大家的鼻子，弥漫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此刻，幸福很近。一顿年夜饭，足以治愈一年的辛劳。
在杨祝艳和周明的眼中，“幸福”这个词，足够普通，偶尔具体，总是抽象。
三个孩子、四位老人，是杨祝艳和周明的坚强后盾，也是他们毕生的责任。大女儿在长沙学习美术，光去年就花了不菲的学费。老人的健康、孩子们的教育，是他们要面对的。
他们选择勇敢地扛起生活的重担，认真用心地干好录井工作。在他们身上，生命力有力地穿透出来。
“爸爸和妈妈就留在家里吧，这样咱们全家就能天天团圆了。”年夜饭开席，9岁的儿子脆生生地说出自己的新年愿望。
“爸妈，我能理解你们，但也觉得你们确实太辛苦了。”懂事的大女儿眼泛泪光，将鸡腿夹到他们的碗里。
“习惯了，爸妈在一起，就能坚持下来。”杨祝艳的笑容，明媚了整个家。
“习惯了”，这是一个很强大的短句，它能代替一切的一言难尽，也能看到一种无法停下的热爱……
质朴的夫妻俩都不善表达。但是爱，分明在周明的心里，也在杨祝艳的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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