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珍珠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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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珍珠婚
                   ◎刘栋军
今天是我们结婚30周年纪念日，30年的婚姻是珍珠婚。两个儿子和儿媳强烈要求要庆祝一下，大儿子联系饭店，小儿子拿酒赶过来，妻子抱着刚刚4个月的孙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30年前的那个年头，不是我人生的高光时刻，而是一个很凄苦的日子。
在我结婚的3年前，父亲因工作原因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不堪人生的困苦上吊自杀，无情而决绝地离开了我们。我跪在坟头的膝盖被磨得血粘黄土，残雪上的阳光无声地记录着这悲天恸地的场景。凄苦的厄运并没有怜悯我们，不到两年，我的母亲因不堪忍受失去至亲的痛苦，再加上长期操劳，也因脑血管破裂，无奈地离世。
就是在这个家破人亡的时刻，爱人卫兰香挺身而出，不顾世俗的无视和不解，毅然和我牵手恋爱结婚，共同营造这个在痛苦中重建的小家。
结婚那天，下着蒙蒙秋雨。我牵着新娘的手，从10多里外的小山村，把亲爱的妻子兰香接回家。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这一刻成为我们幸福生活的开始。小院从此告别了泪水和悲伤，开始了新的生活。
岳父时任河南省济源市王屋乡的副乡长，家境还算是殷实。妻子出阁前的日子，过得还是比较惬意的。但到了我家之后，过起了既当嫂又当娘的生活。母亲不在的那一年，大妹16岁，小妹12岁，正是离不开娘的时候。在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妻子里里外外照顾着这个家。那段日子虽然过得比较清苦，但回想起来是那样地弥足珍贵。
在这漫长而又厚实的30年里，我娶妻生子，送两个妹妹出门，生活是既紧张又充实。30年是幸福的，也是困苦的。记得我在山区工作的10年间，家里是比较困难的。随着两个孩子的相继出生，妻子有好几年都没有买过新衣服，每年都是给我们做棉鞋、棉裤，很少去买。
在城区工作的20多年，日子过得更是清苦。单位照顾在办公楼后边分了一间单人宿舍，一张双人床，一家四口就挤在里面。老大当时上二年级，老二上幼儿园。那会儿，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不到300元钱，日子过得特别紧巴。
最困难的是买房的那段时间。说实话，当时手里2000元不到。我有个同学听说我要买房，就答应帮忙。这栋楼有150和130平方米两种户型。我有俩孩子，当然选大户型了，房价62000元，加上配套房，近40平方米，8000元。总共70000元。在今天看来，不算多，但当时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在那段时间里，借钱和贷款成了我日常的全部。妻子把自己收藏的银器，都拿出来变卖了，包括自己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东凑西借还凑不够首付30000元。那些日子，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和她就掰着指头合计，再去哪些亲戚家借点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那个时候真正体会到了求人的滋味和人情的冷暖。经过近两个月的奔波，终于凑够了钱款，顺利交上了首付。
第一关过去了，接着就是第二关，借房产证抵押贷款。我家都是穷亲戚，买房的是极少的几家。我的一个表哥知道我买房的困难后，在我几次煞有介事地拜访后，二话没说，就把房产证借给我。之后，不到两星期，房贷问题解决了。买房后，妻子过日子的手抠得更紧了，有时候中午甚至做两样饭，我和孩子们吃有荤腥的饭，而她自己，却悄悄地背着我，啃个窝窝头。后来，我发现后，哭着和她相拥在一起。
第三关是装修房子。买房半年后，我们就策划装修。好在我认识有装修的朋友，就在欠账的基础上开始装修。那是2004年的冬天，好在建筑商已经把防盗门、阳台窗户和暖气片都安好了，我就因陋就简包门窗、吊顶、收拾厨房、处理地面等，也花了好几万元。家具、家用电器都没有买，把家里两棵大桐树的板材拉到岳父家，做了两张大床。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举行了很简朴的搬家仪式。
就这样，我们走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我由一个“未成年丧父母”的山里娃，成为在城里有房的一家之主。两个孩子先后上大学、就业、成家，给两个孩子买房，虽然是期房，但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一家人的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
今天的珍珠婚纪念日，孩子们把饭店定在小城北郊的一家地锅炖菜，2斤排骨、1斤鸡块、1斤五花肉还有一些白菜、豆皮等。25分钟后，炖菜好了。“来，咱们举杯祝福爸妈珍珠婚快乐！祝爸妈身体健康、开心快乐！”在酒杯相碰的瞬间，30年的日日夜夜，都融化在这欢乐的亲情之中。
这家地锅炖菜的特色是用地锅汤做手抓米。在欢笑交织中，手抓米很快就好。在享受美味的同时，我不经意问服务员说，这用的是啥米？服务员说，用的是珍珠米。服务员的回答让我陷入了沉思：珍珠，又称蚌珠、濂珠，是一种古老的有机宝石。一颗硬硬的、带着棱角的小砂砾钻进珍珠贝的壳内，珍珠贝默默忍受着内在的折磨和痛苦，最终变成了一枚靓丽的大珍珠。
我们30年的经历，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图为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