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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图景·个人自传·生命诗学

发表于 2024-5-10 23:19:50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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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宣《语词地理》读札

版次:A10来源:宝安日报    2024年04月28日


郭园

作家柳宗宣的散文随笔集《语词地理》近日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全书涵盖32篇作家在不同时期写就的诗学散文、随笔故事,这些或长或短的文章如一个个音符,串联起作者的人生经历,奏响在作者生命旅程的协奏曲中。构成了柳宗宣的诗学人生底色和生命诗学亮色。

一、孤勇漂泊的地理图景

从作家柳宗宣的人生经历来看:他由潜江离开,在北京生活过一段时间,又到过许多地方,最后回到武汉,定居于此。然后又栖居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山舍之中。他在不同时间与不同的地点相遇,这些时间和地点就像一块块拼图,横向排列开来,作者在书中将他们拼接起来,恰好构成一幅带着其个人独特生命印记的地理图景。

可以说,孤勇漂泊贯穿了本书,书中几乎所有的文章都是围绕着地域流转而展开的,不论是关于邮局的往事、还是与各种理发店相遇,又或是在北京的经历见闻、在地坛公园漫步、登大崎山顶,他的讲述总是伴随着孤勇的漂泊。所谓孤勇,即是孤胆英雄、孤独的勇者,作者在《作文简史》一文中说:“热爱作文的少年用尽一生成为充满怪癖的孤勇写作者。写作的受阻与冲破,社会思潮和文化语境的转变,自我抗辩之后内心引擎的重构,维持他向内挺进词语。这几乎成为一个奇迹,文字成为唯一的胜利者。”作者是依赖词语的,从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是语言的忠实拥护者、思想的卓越洞见者、词语的天真崇拜者。所谓的地理图景,是他人生漂泊的图景、写作地理的转向、生命思考的前进与后退。因为热爱写作促使柳宗宣出门远行,他觉得那是精神的远征,只有身体不断地离开,离开其当下所在的地方,才能达到精神世界的广袤无垠和灵魂触角无限伸长的满足。作者在文中坦诚:“试图将改变生活方式作为孕育写作的源泉”,每个作家都有寻找写作灵感的独特方式,而这个寻找灵感的过程其实是作家本人与内心、与灵魂相处和对话的过程。

“外部视角的改变包括阅读和思考的变异,自然引发内心视界、审美境界或语词的变迁。你有什么样的生活形态,就有相应的语词。”就像每个作家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精神原乡一样,柳宗宣多年的漂泊,不断的游走,严格来说,他已经没有地理意义上的故乡,因而他的精神原乡就是写作,是这个可以容纳他所有到过地方的记录方式——写作,写作成了他的故乡,成了他的精神原乡。以往人们说故乡都是一个具体而实在的地理场域,作家的精神原乡也是有着一个地理实在作为具体依托的。柳宗宣不一样,他将具体实在的东西概念化、思维化、抽象化了,这是一种新奇的表达方式,更是一种对于创作范式与思维的突破。

作者的不断漂泊,居无定所,在他看来,与糟糕的环境相冲突,始终过着悬浮的生活,从而使他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生活路线,他自我发现、自我放逐,但并不被世俗所训化。一个写作者本身成了写作的内容与形式,他将自己的经历、生活、遇到的人事物景、对于自然晦明变化的感知、对于人生世界的思考融入写作,融入生命。他本身就是一部行走的散文诗集,他的流浪与迁徙构成了其生命中独特的地理图景,他敏感多思的内心与他孤独的灵魂思考、不可复制的生活路线交织在一起,构成其生命、写作、生活、地域四者的互文性。因此,写作的地方成了他的故乡,他的故乡就是写作的地方。他说道:“平原的校园的顶楼,地安门的简子楼,北京东宋庄被修缮的院落,汉口牛皮岭的公寓,大别山地的院墅。这是你的一个个故乡,你在那里伏案写作,留下游走生命的一道道刻痕。”故乡属于写作,他也属于写作,通过写作这一媒介,他属于故乡,而故乡亦是属于他的。

与打工一代作家的被迫迁徙不同,柳宗宣的漂泊流浪是他主观意识上自愿的,他无法接受自己所在的地方,“写诗十多年,总是想着要离开。”他说写诗让他逃离,其实这是一种生命意识的探寻和人生存在主义的追问,他的逃离无非是在寻找,寻找一个他心中关于写作、生活、生命的答案。即使初到一地,有过短暂的为稻粱谋时期,但他一旦稳定后,又回归于自己热爱的写作事业,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渴望成就一个写作者的命运,他觉得一个人应该要有点英雄主义气概,即一个人,独立完整的人,一个写作的人,一个写诗的人必须要做自己的主人。“当代诗即此时此地的写作,一切都得化入作者的生活形式,从其内里、组织、禀赋、性情、肺腑的语气中透泄出来。”这是作者的创作理念,他的生活轨迹与迁徙始终都是围绕其创作理念来生发推进的。“你来到世上是有使命感的,写作是我的志业,不可卷入身边人世的纠缠,转入外部的惯性运转。必须高度地自转,不然会被别的力量吸引而去。”他提到张爱玲所说的大处:来到世上所承担的写作天命,必须维护自身的独立与自主。这是他的生活理念,生活理念是服务归属于创作的,在柳宗宣的世界里,生活与创作是他生命的一体两面,以语词为媒介,升腾出山河表里、地理图景之上至诚至真至善至美的孤勇者。他以其个人的地域流转保持其写作的独立性与超脱性。

二、朴实真挚的个人自传

本书是一部散文随笔集,但作者文中流淌的故事性以及散发着的诗性韵味使得每一篇文章也都像是散文诗,这些分段的散文诗讲述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宗宣本人自己的生活经历,见闻过往。他以自己为本体,在文章中进行自我生活的建构和拆解,还原出一个最原真性的柳宗宣,无论是学生、中学教师、出版社编辑,还是作家、诗人,又或是大学老师,自筑山舍的山民。所有的身份都是柳宗宣这个主体的不同侧面,所以他是他,他又不是他,他也又是他。知名学者、清华大学教授汪民安评价他说:“每一个故事和感受都独属于作者自己,他在这些书写中现身。”作者在这些故事中现身源于他内心献身写作的呼告,他内心献身写作,进而带动肉体与灵魂试图逆转外部生活的惯性,不仅如此,他还认为,人们在虚空的人世挣扎求存,唯有语言是持久的存在,语言能够记录,能够表达,通过记录和表达能够赋予人们无上的精神力量和生活能量。因此,大众与写作都应该服膺于语言,当然这也包括他自己。他在故事中的现身说明他的生命也是语言的一段,他的生活、写作也是语言的一部分,基于此,作者觉得他的南迁和北上都是无比正确的,一地的漂泊作用于另一地的现实写作,客观拉开现实距离,当写作现实与写作心理成为互文的参照后,写作的内沿便被无限延展和拉长了,写作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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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10 23:20:13 | 查看全部
地理图景·个人自传·生命诗学(2)
——柳宗宣《语词地理》读札

版次:A11来源:宝安日报    2024年04月28日

也能够在透视自身中被无限掘进。

作者说他这大半生有三件事可以提及:“一是1989年(27岁)开始写诗,再是1999年(39岁)背着电脑闯荡北京,三是2019年于大崎山兴盖山舍。”但他又说自己其实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27岁开始写诗。透过作者的生命历程来看,自他27岁写诗伊始,闯荡北京,暗中决定南迁,自盖房屋都是为了写诗,写诗是他认定了要一生追求的事业,诗歌俨然成了柳宗宣人生的指南针,因为诗歌,他走南闯北;因为诗歌,漂泊流浪;因为诗歌,隐逸自身。他不是为了写诗而写诗,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为了完成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诗歌占据了他的人生全部,他的生活浸泡在诗歌中,他活成了诗歌的一部分。所以他只要写作就是在写自己,只要作文就是在进行自我传记的补白。

都说人生其实是不断与世界妥协的过程,柳宗宣也有过短暂的妥协,那些为稻粱谋的时期大抵算作是他对生活与社会的妥协,但更多的是坚持,他通过地域转换坚守本心,保持自我的独立性。

生活地域的变化和遇见的不同人事,年龄的增长促使他在写作中自我裂变,他肯定自己的同时又不断地否定自己,从否定自我中寻找到一个新的自我。总的来说,柳宗宣文章中的“我”有三个:即“本我”“自我”和“超我”。作者试图在文中突破“我”的本体性叙述身份,他让“我”时刻在场,但他又通过用第二人称“你”的叙述方式来达到去“我”化的目的,当然,偶尔也用到第三人称“他”。柳宗宣使用这样一种模糊人称的叙述方式,用人称来进行主客体的隔离,达到“我”与“我”的间离感,仿佛他讲述的不是自己,好似是站在第三方的柳宗宣对着读者与大众讲述一个平行时空的柳宗宣的故事。正如诗人张定浩所言:“诗人柳宗宣习惯用第二人称来审视自我,以一种审视遥远事物的方式,并最终令自己半生的艰难和所经历的人事与风物都沐浴在一种成熟的光辉里,这是诗的胜利,也是写作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的胜利。”无疑,作者对自我的审视既基于现实,又无比深刻,通过非“我”的叙述方式达成文本故事、大众心理、读者经历的三重契合。即使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没有缤纷绚烂的遣词造句,但书写的真实性、真情感与深度思考其实是当下社会所需要的,这种以自身经历为写作肌理,在建构拆解后达成的深度哲思是不可多得的,也能够给社会生活带来一定的洞见性与体察力。

三、清醒澄澈的生命诗学

柳宗宣的生命诗学依然是与他的地理转换所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因此其生命诗学也可称为:“地理生命诗学”。当地理进入到文学之中,它就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将“地理”现实化后,他不仅仅是指一个场域,更涵纳这个地域的山水土壤、人文风貌、路桥船屋以及其中的人和人的行动。纵有世间万千繁华,到过许多地方的柳宗宣并没有被花花世界迷住了双眼,他是清醒而澄澈的,他的清醒体现在他文章中的哲学思考,他能够透过任一事物进行个体生命的反思观照。他的个体经历虽然不断反哺其创作,但他没有忘记世界和社会的大海汪洋,他也依然记得自己是海洋中的一滴水,能够让这滴水不蒸发的方式就是将其融入宇宙的海洋。透过自身反思世界中的“我”,通过时间与空间的交织反复观照“我”所处的世界,个体与整体,个体与世界,个体与个体正如语词的丝线一样,在山坡池塘,在世界的任何角落,溅起一阵阵思考的光晕、语言的涟漪,清醒澄澈而又缤纷无比。就像他在文中说:“雨就是时间。时空在交织。那不属于时间的事物,才能在时间里永不消失。雨线在此地也在别处,在时间里也在时间之外。”作者通过时间与空间的经纬交织提出时间内与外的概念,从另一个角度看,逝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都属于时间之外,因为作为个体,你不确定能否经历未来,而时间的消逝则是一往无前不可阻挡的,它没有暂停键,也无法快进,时间的流逝是一种匀速向前的直线运动,不见其发端,更不见其尽头。与此相对应的,我们当下正在经历的时间就是时间之内,通过内外的概念阐释连接起从前、现在和未来,连接起真实存在与虚无空洞,连接起远方和近处。作者认为能够记录下这一切瞬间与永恒的,就是语词,语词代表着一种写作形式与样貌,附着于概念地理和真实地理之上,这种相互关系是柳宗宣生命诗学的核心所在。

他在《自传的写法》一文中说:“生活本身流转不定,人的一生如同一滴水被流程规定。你看见了时间,它如轮渡看似一动不动停在江中。其实,它在无声地流走。当你们起身,发现它们改变了位置。你们起身离开江滩,流水轻淡的气味被嗅闻。你在心里说,那是时间的味道:清淡寡味似有若无,却分明渗入身体和意识。”作者在这里以轮渡作为参照物,看似一动不动,其实时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发展着,只是人们作为时间长河中的一滴水,悄然被裹挟而不自知罢了。正如那似有若无的气味,让人们在毫不自知中有所体察,因为时间就像江边的气味一样,渗进了人们的精神与灵魂之中。作者以轮船作比,莫不如说写的是自己,写的是大千世界里的芸芸众生,人们生活在时间之内,又随时可能被留在时间之外,而这种时间内外贯穿了作者所在的时空,因而他的生命诗学也是时间与空间交织的诗学。

柳宗宣的诗意书写还体现在书写形式上,我们可以发现,书中的绝大部分段落如果进行分行,就是一首诗歌,这也是本书的精彩之处,呈现出一种跨文本的美学特质。这是散文,从内容上看更像是第三者讲述出来的故事,第三者“他”在以冷峻理性的口吻讲述着“你”的故事,故事文本中“他”和“你”的对话,读者阅读时与讲述者“他”的对话,两组对话关系遥相呼应,形成了类似于小说、戏剧般的张力关系。倘若将一些段落进行分行,又能感受到另一种样貌。比如《往事邮局》第一段,分行之后,不仅有了诗歌的样貌,也有了诗歌的神韵。书中这样的文字还有很多,他的文字总是透露着一种诗歌的清雅与芬芳,这与他多年写诗,研究诗歌有关,虽然他写的是散文,但总能带给读者一些深度思考的灵光与火花,他用写诗的语言、手法写散文,信手拈来。《往事邮局》一文是他自传体的人生回忆,更是他与写作的深情厚谊的体现,这是一篇散文,一封写给那个坚持着自我的自白书,也是一首叙事长诗,不仅是写给邮局、邮政,更是写给他自己。因为“你是邮件的寄送者,同时也是接受者、阅读者和修订者。”正如黄灿然将邮局巧妙地写出来一样,柳宗宣含而不露地表达了一个写作者与邮局的关系,尤其是作为一个有着独立个性、坚守传统的写作者与邮局的关系。传统存在的必要性在于它并不仅仅是时代的产物,更是历史的见证者,时空的见证者,时代的见证者。由此映射了写作者作为一个历时性写作者与其作为一个共时性写作者的互补关系。

《往事邮局》中的三次时空转换暗含着作者的诗意表达与真情切切。第一次是古今的时空跨越,“一辆绿色邮车抵达这里……甚至可以经过唐代的驿站,把你的诗稿交到王维手中。”第二次是叙事主体的跨域,从前的我与当下的我通过一封稿件合二为一,“有时候感觉拆开的是多年前你在Q城寄发给编辑部的稿件(经过多年的颠簸,现在到达你手中,小心翼翼地拆开)。”第三次是灵魂与身体的碰撞:“不停地书写,向着虚无之地投寄信函。那一刻,好像把身体塞进那个绿色邮筒,又从另外一个城市的邮筒出来,让人把你辨认。”三次时空转换,也像是作者由旧我朝新我的位移,身体如同一个容器,一个移动的隐形邮箱,容纳着所有,他用生命与生活熔铸的真情真心在创作与书写,这是他实实在在生命诗学物象化与理念化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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