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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9 08:2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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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处落笔,从细微、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切入故事,是小小说受篇幅限制的绝地反击。这样做的好处,一是控制情节和语言的节奏相对容易,不致于像脱缰的野马难以驾驭;二是能较好地把一些细部的东西细腻地呈现出来。
上面提到的《游戏》《二次大战在双牛镇的最后一天》《德军剩下的东西》等作品的切入口都很小,但艺术的完成度很高,主题也比较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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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切入口小,小小说还特别重视切入故事的角度。
否则,在1500字左右的篇幅里,很容易陷入经验同质化的泥潭。
贾平凹的《武松杀嫂》从武松的狭隘性出发,迟子建的《与周瑜相遇》从布衣英雄切入,于是一个新鲜的文本出现了。曾平的《老人 孩子和羊》通过“人养羊”到“羊养人”的角度转换,把人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放下来,体现出人与物互为滋养的协和状态。
角度决定了文本是否具有新意,有时也决定着文本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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囿于1500字左右篇幅的限制,小小说无法像短、中、长篇小说那样塑造丰满的典型人物,但在1500字左右的篇幅内,小小说完全可以做到刻画一个富有个性的人物。
什么是富有个性的人物?就是非常态的人物,也就是异常的人、反常的人,容易走极端的人,甚至是变态的人。如《立正》中的国民党被俘连长,《苏七块》中的苏医生,《威风》中的东家,滕刚小小说中的绝大多数人物。
如何刻画一个富有个性的人物?不需面面俱到,只要攻其一点,把这点写透写足就可以了。《立正》中,作者紧紧地围绕着国民党被俘连长的“屡教不改”来展开,并把它推向极致,于是一个被专制奴役的人物出来了。
另外,给人物取一个映衬作品意旨或推动情节发展的名字,也是刻画富有个性的人物的一种有效方法。程习武的《庭梅野鹤》中,作者给人物取名“苏庭梅”而不是“苏廷梅”,就寄寓苏庭梅要做一株家庭而不是朝廷的梅花,个性特点非常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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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所有的小说都渴望找到精彩的细节。
与短、中、长篇小说比较起来,小小说对细节的渴望尤为强烈。因为有了一个精当的细节,一篇小小说就活了,反之,就可能死掉。相裕亭的《威风》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东家顺手从头上捋下一根花白的发丝,猛弹进靴子里”这个细节,不动声色但又淋漓尽致地写活了一个耍威风的东家形象,从而揭示了一个人内心不平衡并急于找回这种平衡的狭隘心理。《立正》中,国民党被俘连长“上身,仍然向上一挺”;江离的《奴才》中,“老奴踉跄向前,替换下人,毕恭毕敬跪了”等都是精彩的细节。
在精彩的细节的寻找上,小小说作家应该自信。
因为细节是否精彩,与篇幅无关。
篇幅只能决定细节的多少,但决定不了细节是否精彩。
精彩的细节从哪里来?
从生活中来。
这一点,恰恰是小小说作家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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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篇幅短小的限制,小小说创作可通过省略、留白、跳脱的方式,造成结构上的不完整,甚至断裂,以便给读者留下较多的想象空间,让读者去补充、重新建构,从而丰富文本。
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中,作者重点写德拉为丈夫买礼物。其实,同时,丈夫也在为德拉买礼物。但这个情节,小说中没写。为何不写?因为这两个情节是同质的。写了,会重复,臃肿,成为累赘,提前泄露情节的秘密。不写,则精练,留下悬念,给读者大的惊喜,而且会使作品变得丰富。因为它既包含了写出来的,又包含了未写出来但读者一定会体验到的。所以,这种结构上的省略、留白、跳脱,是为了获得更多。
马克·吐温的《丈夫支出账单中的一页》的结构几乎是断裂的,故事情节之间的缝隙特别大。可正是这种大的缝隙,让这篇小小说经由读者的补充,得以有无限的可能性,生长为多个内容不一、甚至方向相反的文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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