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里的端午

冀东油田李莉

每到槐花飘香的时节，也就到了芦苇开始疯长的季节，芦苇是百里油区盐碱滩上最富生命力的植物，芦苇于我，还有一些难以忘怀的童年往事，在记忆里飘着香、带着甜。
我尤其对端午前后的童年往事记得清楚，那时候，我们住在田庄大院。
童年时每到端午临近，我们常会在傍晚时分邀上几个伙伴，挎着家里的菜篮子，去河边采粽叶。
端午前后正值麦收，白天大人们把小麦从田里挑回来，一捆捆堆放在打谷场上。晚上，妈妈们在家刷锅洗碗，爸爸们趁着天还没黑，在打谷场上依旧忙碌着。有一年的端午，我在家匆忙吃了晚饭，便朝院外的打谷场跑去，因为小伙伴们约好了玩捉迷藏。
集合后，我们通过“手心手背”决定是躲还是找。秀洁和我最要好，我们勾着手，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彼此心照不宣，都希望自己是躲藏的那一个。三局两胜，果然，我和秀洁都如愿以偿，在小伙伴蒙着眼睛数十个数的时间里，我们飞快地跑向打谷场。
也不顾麦扎，我们给麦堆掏出一个小洞，两个人窝了进去，再拽过一捆麦，挡住洞口，一方属于我们的小天地就建成了。我们藏在麦洞里，不敢说话，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打谷场上的喧哗声渐渐消失了，小伙伴们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个走光了，只有我和秀洁，依然躲在麦洞里。
我俩忽然感到肚子饿，秀洁说她家下午包了粽子，现在大概是煮熟了。于是我俩钻出麦洞，撒腿跑向她家。果然见桌上的盆里放着热气腾腾的粽子。我们踩着小板凳，隔着窗户把手伸进盆里，扯出一串粽子，拎着又跑回打谷场。我们爬到谷堆顶上，头下枕着一捆小麦，在芳香的麦秆上躺下来，一边看天上的星星，一边津津有味地吃起粽子来，那晚的粽子是我记忆里最香甜的粽子。
我们惬意地躺在高高的麦堆上，仰望着头顶幽深神秘的夜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沉沉地睡着了。直到半夜里，忽然被一阵凉意冻醒过来，摸一摸身上，衣服早已被夜露打湿，我们又从麦堆上下来，抱着双肩，缩着脖子，睡眼朦胧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去，心里生怕已经睡熟的父母发现后又是一顿训斥。轻轻地推开半合的家门，蹑手蹑脚地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去继续做那没有做完的美梦。
除了记忆里美好的甜粽，最值得怀念的就是那些出自我们小女孩儿手中自己制作的香囊了。
那时大概是我们七八岁时的端午，我们一群小女孩儿总是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不记得是谁先传播的香囊样式，记忆里只记得自己总是在妈妈的针线篮里翻来倒去。我们各自拿着从妈妈那里翻来的各式花布，统一剪裁成正方形，先是对折，缝起三角形的两边，还要记得从一边留一个能掏过手指的小洞，我们三五成群地围座在大树下，有些笨拙的小手穿针引线，时隔多年，我还清楚地记得秀洁的手指总是捏着劈了叉的线头、对着阳光穿针的样子，每每成功地穿上线打好结，她都要长出一口气，仿佛一件大事终于尘埃落定。
三角形的两边缝好后，我们又找来干枯的草籽儿塞进香囊的“肚子”，再抽几缕彩线，将两个底角的尖端上折缝在两边的中间位置，封口后缝上彩穗儿，一个小小的香囊就做成了。
然而我们并不是做成一个香囊就肯罢休，总是要把能搜罗到的花布全部造完才算甘心，那时候，家里衣柜的把手上、门上挂衣服的铁钉上、电视天线上、我们的书包上、甚至是弟弟妹妹们的衣襟上，到处都挂着我们缝得歪七裂八、自以为超级漂亮的香囊，现在想来，在那个没有什么玩具的年代里，我们对于这项手工真是爱得真切，爱到极致。
童年的端午都留在了美好的记忆里，记忆里总是有田野里的虫儿呢哝，有夜空中的月色朦胧，有麦堆上朗朗的星空，早已印在心里的那轮端午的月亮，不知是否还记得多年前在月光下尽情嬉戏的懵懂少年，而我的记忆里，仍是那时飘香的甜粽和美好的香囊。（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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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东油田李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