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家里要有口缸

邢承木

过日子家里要有口缸

■邢承木
   国庆节放假，特意回老家看了看。父母二老已经不在了，但老房子还在，院子里的那口水缸还在。回老家的目的，一是打扫打扫屋子，通通风，二是给水缸添添水。
   说起水缸，就不由想起父亲。父亲一辈子生活在农村，打记事起，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去挑水，把家里的几口水缸挑的满满的。父亲常对我们说，庄稼人过日子，家里要有口缸。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家的水缸不只一口，有四口，堂屋灶台前一口，院子里东墙根、西墙跟、南墙跟各一口。我问父亲，有一口水缸烧水做饭就够了，要这么些水缸干啥。父亲说，用处多了去了，过日子不仅要存下点粮食，也要存下点水。每天生活做饭离不开水，万一着了火，远水不救近火，多存点水能救急。父亲告诉我，院子里的三口缸，就是因为一次火灾才买的。
   原来，家里之前着过一次火。我家临街居住，有一年春节，村里的小孩们在街上放鞭炮，一枚二踢脚歪打正着，落到了我家院子里的柴禾垛上才爆炸，引燃了柴禾垛。父亲急坏了，一边忙着从堂屋端水灭火，一边大声呼救。乡亲们听到后，有拿脸盆的、有提水桶的，都来帮着灭火，堂屋水缸里的水一会就用没了。大家又纷纷回家端水，去水井跳水，总算把火给灭了，好在没有烧到自家和邻居房子，但父亲一冬天辛辛苦苦拾的柴禾都烧尽了，让父亲心痛了好长时间。
   吃一堑长一智。为此，父亲一下了又买了三口大水缸放到院子里，水缸里水每天都保持满满的，一来可以防火用，二来可以浇菜用。夏天时，水缸里水晒得热乎乎的，一家人还可以用来洗澡用。
   后来我们兄弟三人都结婚成了家，父亲就张罗着给我们分了家，让我们单过。给我们分家产时，他还是那句话，庄稼人过日子，家里要有口缸。院子里的那三口缸，我们哥仨一人分了一口。父母跟我在一块住，我分的那口水缸在院子里没动。
   后来，我在城里参加了工作，买了楼房。父亲母亲一直住在我的老房子里，那口水缸一直在老家院子里没动。令我心痛的是，父母二老都已经去世了。二老离世后，我把老房子钥匙交给哥哥弟弟，嘱咐他们常去老房子看看，常给水缸加加水。
   我搬到楼上后，父亲母亲来过几次。记得父亲第一次来时，在家里转来转去，说咋没看见水缸在哪里。我说住楼房了，吃水有自来水，做饭用天然气，用不着水缸了。他说那可不行，一再叮嘱我，过日子家里要有口缸，关键时候能救急。父亲走后，我马上去买了一口不大的水缸，放在卫生间里。父亲知道我买了水缸后，才放下心来。
   这些年来，在我们大家族里，家里要有口缸，成了家训。不管是住平房，还是住楼房，都要买口缸放在家里。前几天哥哥家侄女搬新楼了，去给侄女贺房子。一进门，就看见她家客厅角落里摆着一口水缸。侄女说，爷爷的话不能忘。我看到，她在缸里面养上了几条金鱼，种上了荷花，一缸多用，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