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代的记忆 ——读《小河流淌》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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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24-10-29   A04版●汾河   山西工人报  

史慧清

作者简介

史慧清，中国煤矿作协会员、山西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阳光》 《美丽乡村》 《当代矿工》 《神州》 《中国能源报》 《中国煤炭报》《山西日报》《学习强国》等报刊平台。

《小河流淌》1989年由新华出版社出版发行，共17万字，作者是山西朔州第一批加入中国作协，在当地被传为美谈的齐凤舞、齐凤翔兄弟俩。

“十一”长假，有幸读到此书。在这个刷流量、知识碎片化、信息瞬息万变的时代，很难得一本书能长久地吸引我，让我走近山西解放四十年的那个年代，触摸那个时代的脉搏，也让我在书中了解到父母经常提到的那个年代以及那个年代的人和事。

此书属于山西解放四十年丛书，共收录了作者25篇作品，由作者在省内外各级报刊上发表的作品集结而成，选取了一篇描写土地承包到户后一农村男青年养鸡致富和一农村女青年情感发展为主线的《小河流淌》一文为书名。

书中描写的是昔日被称作 “野人家”的雁北农村，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处处呈现出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喜人景象。书中写的都是农村的小人物，如《“尖”老头冒尖》中爱占便宜的尖老头，《“铁算盘”新传》中精打细算无比精明的铁算盘，让人又气又恨又好笑又觉得很傻的 《铜匠落来娃》，《谗懒组》中被生活所迫变得又谗又懒的 “懒断筋”和 “谗嘴猫”， 《抿抿壶》中嗜酒如命怕老婆又爱面子的“抿抿壶”于大老汉，《拉大锄姑娘》中喜欢读书、希望走出农村的秀秀，《相思泪》中那个因富农成分而远走他乡、走街串巷画炕围画的有志男青年……

《小河流淌》中，25篇作品塑造了二三十个典型的人物形象，展现出不同的人物个性，人物塑造生动鲜明、立体丰满。我生长在农村，书中的每一个人物似在身边、似在眼前。此书贴近生活、接地气。正如作者在后记中所写：“我们出身农家，未能抖掉土气，将来也不准备抖掉营养品土气。要一如既往地挚爱乡亲们，精心地为乡亲们‘画像’，诚挚地为乡亲们唱赞歌……力争使自己的作品能与乡亲们的致富同步发展。”

我读完书后意犹未尽，有种不写不快的冲动。整本书写得真实生动，从书中还能读到浓浓的雁北风情，如《铜匠落来娃》里的刨土豆，《谗懒组》里的羊杂碎、馒头、黑豆，还有 《相思泪》中的炕围画。从文集中，我感受到了作者对这片土地深深的热爱。那个年代发生在父辈、祖辈们身上的故事，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如开篇 《“尖”老头冒尖》，标题独具匠心，引人入胜。文中描写的是一个为人处世尖酸刻薄、处处想占便宜的老头，土改前因“不务正业、不重视农业生产”东奔西跑当贩货郎而挨批斗，吃尽了苦头，不得已只好弃商经农。土改后，他眼红别人搞副业致富，又怕政策有变，盼望着两个老对头“饲鸡大王”和“养牛模范”遭批斗，未曾想两人不仅带头致富，还当起了县级劳模。这让他终于下定决心再次做起了买卖，但因在辣椒里掺水，被人当众揭发，不仅没挣上钱，劳模也没当上，还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铁算盘”新传》一开头便写道：“别看我们辛庄是个偏远山村，却尽出‘拔尖’人物，精怪老汉阎丑就是其中之一。虽说他从小没念过一天书，若论算账，恐怕大学生也比他不上。他精通小九九，只要眉头一圪皱，圆圆的小眼一圪转，便会出口成章，计算得毫厘不差。他与人共事，毫厘必争，抠得一清二楚。”“他的钱好像串在肋骨上一般，人们都不愿意和他共事，不吃大亏也得吃小亏。就连我上学时母亲让我拿一颗鸡蛋换他一支铅笔，他都要算计。”“文化站人员正发愁窗花销路时，‘吱扭’一声门响，‘铁算盘’笑容可掬地走进来，眨动着圆圆的小眼睛，很客气地问。”读到这里，看到了“铁算盘”狡黠世故的形象跃然纸上。大家都不愿意和他做生意，文中进行了一番细节描写。为了压价，“他很有身份地踱过来猫着腰，用略带粗糙的细长手指将窗花揭起一张又一张，左瞅了右瞅。又冲着我喊：‘颜色太淡了’。”文中采用大量的神情动作描写，将“铁算盘”的讨价还价及众人对他的厌恶都展现出来了。好不容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生意谈成，送走 “钱算盘”，没想到 “我刚哼起一首歌，‘铁算盘’皱着眉头，猫着腰，抱着窗花又回来了”。这让他们刚刚放松的心又紧绷起来。文中写道：“我的心唰地凉了半截，这种人真难缠，谁跟他共事谁倒霉。”文章结尾来了个360度大转弯，原来“铁算盘”是来送钱的，文化站算错账一张窗花少算了一分钱。“我第一次发现，他那圆圆的、狡黠的小眼睛里，闪着一线诚实的光。”这是一个典型的被生活磨砺得精于算计的农民形象，但他内心的善良潜藏在心底，终有一天被阳光照亮。

还有 《谗懒组》也是这本文集中极好的一篇文章。1959年，为了挣工分，起早贪黑出大力流大汗的王忠和，最终被现实打倒，变成了宁让菜绊倒也不去扶的 “懒断筋”。而来福嫂巧凤1960年吃食堂，打了份羊杂碎在路上吃了一片肉，没料到吃了一片肉就断送了丈夫的性命。原来她打回来的那一碗羊杂碎里就只有那一片肉，丈夫为此和食堂的人打了起来。后来两人实在饿得慌，巧凤拾了一把老鼠过冬藏的黑豆给丈夫吃，没想到丈夫竟然饿过了，吃撑了，半夜一命呜呼。自此，她得了个“馋嘴猫”的绰号。文章写得诙谐幽默又极具讽刺意味。环境可以改变人，也可以塑造人。这对“谗懒组”分组包产责任制后，他们分在了一组，变得既不谗又不懒，粮食大丰收，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最终历经苦难喜结连理。

《小河流淌》带我追寻了山西解放四十年的历史，感受了三十年前那个以土地为主的农业社会中许多小人物的故事。抚今追昔，聆听历史心音，也唯有如此，才能沿着时代的河流大踏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