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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回望传统乡村社群生态
李向明
黄孝纪近年来以故乡湘南山区八公分村为样本,书写中国南方乡村社会变迁,已出版“八公分系列”散文集六部:《瓦檐下的旧器物》《一个村庄的食单》《故园农事》《节庆里的故乡》《老家什》《庄稼人》。《庄稼人》通过描绘传统乡村副业,书写乡村手艺人的人生风采和命运,生动展现庄稼人的另一面,温情回望传统乡村社群生态,安放一段烟火乡愁。
传统乡村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社群生态圈,所有生产和生活事务基本上在本社群内解决,必然出现一些从事副业的手艺人,以满足社群内部各种需求。乡村副业曾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大农业”时代,实行“农林牧副渔”五业并举,“农林牧渔”是主业,兼有各种副业,呈现互补互助型业态分布。副业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包括依附于农业的农副产品加工、手工业和服务业,按三次产业划分标准,分属第二、第三产业。乡村副业主要满足自给性消费,兼具一定商品性,是对乡村自然资源、劳动力、劳动时间、劳动产品的补充配置,自然调节和满足乡村生产和生活之需。
作品将视角投射到传统乡村社群生态圈,讲述乡村传统副业的兴衰变迁和手艺人的人生起落。乡村社群生态圈由血缘、地缘、业缘三个圈层构成,其核心是血缘圈层,以聚族而居的自然村为地理空间。地缘圈层除自然村外,还包括具有管理职能的生产队(组)、生产大队(村)、公社(乡镇),社区认同感随场域的扩大而依次递减。业缘圈层可以与血缘圈层和地缘圈层重合,也可以是圩场的辐射范围,或以地片为范围。不同的副业工种,有不同的业缘关系,作品以生动细致的文学语言描述了各种副业的业态类型。
从事副业者是一群特殊的农民,他们“农忙种田,农闲挣钱”,既是手艺人,也是庄稼人,构成互利共生的社群生态圈,承载着乡村社群独特的地域文化和精神内涵。乡村副业的业态分布遵循自然配置的规律,一旦过剩即触发自然淘汰机制,不足则自然增补。除极少数技术性特别强的工种外,大多未形成商业形态,报酬多为实物或劳动交换,有些只是临时帮忙的义务工。如木匠的专业性强,多为专职,且有师承关系。对木匠的需求量也大,往往一年到头没有空档期。木匠并不能自主决定外出做工,须由生产队以“抓现金”的方式派工出去,上缴工分钱,凭工分参与生产队的物质分配。接生娘则是义务的,村中有好几个,且具有“迭代性”。公益管理人员则均为农民身份,并不是脱产干部,他们维系着乡村的基本秩序。
《庄稼人》所写的每一种副业,每一位手艺人,都是作者叫得出名字的熟悉的人。所涉及的人和事,不论是本村的还是邻村的,都是作者曾经接触过的,且与自己的家庭相关。作者从自己的记忆库中反刍八公分人的生活日常,以温情的笔调讲述一个个手艺人的执意坚守和时代变迁的脉络。每一种副业,每一个故事,都承载着个体记忆、社群记忆和国家记忆。屠户常节眯眼曾经一年四季有杀不完的猪,赶不完的圩,一担猪肉出门,两个空箩回家,卖个精光。家里建了两层砖混结构的小楼房,给儿子娶了媳妇,整天笑眯眯的。随着食品的多样化,猪肉的消费量下降,经常将变味的肉挑回家。后来,村里已无人养猪,常节眯眼也老了。有一天,他那双笑眯眯的眯眼终于不再睁开,一篓“法器”变成了一堆废铁。如今的世界早已不是往日的模样,但那些刻录于大地上的记忆却依然温馨。
传统乡村社群生态圈,是传统农耕文明的发生和维持场域,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和工业文明对乡村的冲击,大量乡村人口进城居住,大批乡村劳动力转移到城镇就业,乡村副业已淡出人们的视野,传统手艺人与当代生产和生活渐行渐远。正如作者在序言中所说:“如今,这一辈庄稼人许多已故去,留存于世的,也到了风烛残年,他们的身影正逐渐远离乡村,远离田野。”《庄稼人》通过记录社会转型历程中的乡村业态变迁,还原了历史语境中的乡村社群生态。随着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推进,新的乡村业态正在布局,新的乡村社群生态正在培育,如何做好传统手工技艺的文化传承,构建乡村社群生态圈新模式。这是中国当下的一个新课题,也正是黄孝纪透过作品所提出的一个现实问题。
随着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推进,新的乡村业态正在布局,新的乡村社群生态正在培育,如何做好传统手工技艺的文化传承,构建乡村社群生态圈新模式。这是中国当下的一个新课题,也正是黄孝纪透过作品所提出的一个现实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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