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满年味的皮影

张劲松

    人生如戏原本只是一种感慨，我却从没把生活真的当做一场戏，那样去欣赏和回味，因为戏里的人生总有让人盼望的结局，太完美，这不像现实里的生活。
    临近春节，早有心急的人儿走上街头，热热闹闹地在街边游走，颇有些儿时久违了的年味，瞅准一个机会，我也趁周末带孩子去游玩，在临时搭建的游乐园靠河边的角落里有一处皮影戏的舞台，台下稀疏地坐着几个观众，我驻足，女儿却匆匆地拉我前行，对于她，前方的5D电影好像更具吸引力，电影的确惊险刺激，而我却还挂念着戏里那几个跳跃的形象，他们鲜明、可爱，却又像人生那样，有些朦胧、旷远，像从遥远的天际飘过来的。我小时候也看过皮影戏，和现在一样，多是在春节前后，在皮影戏的舞台上，有老人在台布的后面舞动，并不曾有什么玄机，而台前的形象确实活灵活现、精彩纷呈，特别吸引人；据说皮影戏是一种很古老的艺术，在北宋时就已经有了，明、清时达到了顶峰，是有广泛的群众基础的；其实小时候看皮影戏多半是看个热闹，或是过年时的一种娱乐，对于戏里的故事早就没了印象，倒是那一种氛围还一直记得，人物出场了，朦朦胧胧的，透着一份诱惑，连远处的风景也是朦胧的，有一种说不清的飘逸感，而我恰是喜欢朦胧的，戏演到最后总能看到起初想到的圆满，皆大欢喜，像是理想，也颇应当时过年的场景；现在想起来，原来戏里是有人们的愿望的，不是演绎真实的人生，我喜欢皮影戏也多半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图腾，来承载对过去岁月的怀念和残留的一些年味。现在的艺术形式多了，影像也越来越清晰，而我却怀念皮影戏里的朦胧和每次那一种完美的结局，经历的坎坷多了，才发现怀旧其实也是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经历对于我们，无论是清风还是细雨，都值得珍藏，就像儿时看皮影，像儿时的年味，只是过往，却有年少点滴的回忆。
    春节前后这样的农闲时节里，偶尔还能在村子里看到露天电影，大都是投影的，时尚、清晰，不像我小时候的电影，那时候放电影是有放映机的，一块大大的幕布挂在两棵大树之间，胶片缠绕在大大的圆盘上，转动起来吱吱作响，图像也多是黑白的，而那却是我儿时的最爱，通常是和小伙伴们一起跑好几个村庄，追着去看，有时候时间尚早，会立在旁边看放映员手忙脚乱地摆弄发电机，或是匆忙地整理胶片，那是非常快乐的时光，现在想起来，也许那时候我们并不是真的痴迷于电影，而是把那一种氛围当成了一种娱乐，我们结伴而行，在广场里奔跑、跳跃、嬉笑，而当电影真的放起来的时候，我们多半都已经累的在缓坡上睡着了，电影里的情节朦胧、模糊，却又透着美好，让儿时的我们乐此不疲，如今我依旧怀念那时看电影的单纯，春节假期回农村老家，偶尔还能看到村子里放露天电影，我总会停下来，现在的电影清晰、精巧，没了发电机隆隆的声响，也听不到原来胶片盘转动的嗡嗡声，看电影的人也只有寥寥的几个，再没有儿时看电影热闹的场景了，虽然我还在努力地寻找。留下了观看，也许只是为了寻找一点点的回忆，虽然连我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但露天电影确实承载了我不少儿时的记忆，我甚至把它当成了一种精神，来怀念那些年少的热情，一路走过来，有怀念是一种非常幸福的事情，更何况有时候它能够触得到。
    女儿看完了5D电影，不停地谈着感受，5D电影的确惊险刺激，身临其境，而我却还沉浸在自己的皮影人生里，想着儿时的过往，有时候觉得，有回忆真好，它让我看到了变化，看到了生活中那些至真至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