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力写作】一年四季，鸟儿飞过诗词

dongzi

□蒋华

春

春天正是“园柳变鸣禽”，鸟儿欢唱的季节。同写鸟儿捕食，唐人白居易说，几处早莺争暖树，想在树上啄几只虫吃。而北宋诗人张耒是“野雀哺雏争小虫”。而杜甫家的燕子则像莽撞人，扑捉飞虫都撞到人身上，“更接飞虫打著人”。

当微风细雨之时，杜甫和晏几道看见的燕子，一个是“微风燕子斜”，一个是“微雨燕双飞”，微风细雨成为它们“斜飞”和“双飞”生动背景。同是“飞”，清人纳兰公子是“闲看燕子教雏飞”，看见老燕教雏燕学飞翔。难怪王国维说他词风“不染汉人习气”，看的角度确是与众不同。相比他们的见“燕”闲情，晏残则“似曾相识燕归来”，感叹时光流逝，满地落花成为春去的脚印。而刘禹锡看见“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燕子，感叹“旧时王谢”。而南京乌衣巷也成为“六朝如梦鸟空啼”的活背景。

对杜甫来说，是喜欢春鸟的，不但看见它们天天来打卡，黄鹂鸣翠柳，群鸥日日来；还看见邻居黄四娘家的繁花丛里的小黄莺在自在欢唱。有趣的是，他看到“沙暖睡鸳鸯”，“沙上凫雏傍母眠”。虽然沙滩温暖依旧，不同的是前者睡的是鸳鸯这对夫妻，后者睡的是小凫和老凫这对母子。虽然“情与貌，略相似”，却同构出新意。杜甫的好友王维，是一个常年吃斋的居士，无形中也让他诗中的鸟儿显得佛系，有点内敛和胆怯。如山鸟被明月惊飞，“月出惊山鸟”；水边白鹭被四溅的浪花惊起，“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但也让其诗充满禅意。然而夏木阴阴正可人，夏天到了。

dongzi

夏

当王维看见一行白鹭飞过广阔的水田：

漠漠水田飞白鹭。

而晚唐诗人韦庄《稻田》中看见，在和煦的风里，被吹绿得绿浪翻滚，“绿波春浪满前陂”，显得一群雪白的鹭鹚就像在绿海的画屏中飞舞：

更被鹭鹚千点雪，破烟来入画屏飞。

以至南宋诗人虞似良看见：

白鹭飞来无处停。

让飞来的一群白鹭找不到落脚的地点。顺此诗意，出外郊游的明人杨慎则别开生面地看到：

白鹭忽飞来，点破秧针绿。

忽然白鹭飞来，纵然无处栖脚，但从颜色上看，白鹭的白，瞬间点破东风染绿的秧苗，呈现出一点白而千倾绿的美丽画面。这像杜甫的诗句“江碧鸟逾白”一样，颜色对比明显。这种“换挡”写法，让杨慎就像突然飞来的白鹭，在前人的“东风染尽三千顷”的同类诗材上，落脚到自己的漠漠水田。

当出使金国的南宋诗人杨万里到达淮河——这条当时南金的边境线，看见两岸的舟船似在背道而驰，互不来往，只有河面的水鸥鹭鸟们南来北往，自由飞翔，互通有无。

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

在它们自由的翅膀下，仿佛遗民无须“泪尽胡尘里”，中原早已统一。情人们也无须“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因为他们心中永远是春天。也让这首诗拥有了别样的历史视角。然而“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秋天来了。

dongzi

秋

虽然刘禹锡个人喜爱秋日胜春朝，并看见“晴空一鹤排云上”，把他的诗情衔到万里云霄。但整体上改变不了千古的“秋寂”之悲，当漂泊异乡的刘禹锡听到秋雁飞鸣，就像提醒游子一样，让他倍感孤单。“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当大雁南飞，不管去衡阳，还是南国，冬天来了。

dongzi

冬

相比冬天的鸟儿，一显孤单。如白居易是“残雁雪中闻”，他听见大雁的叫声一定像雪遥远寒冷，而“月黑雁飞高”在遥远的边塞，鹅毛大雪已覆盖将士们追敌的刀箭。同是写雁，流落临安的李清照尚能看见“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而被囚北国的宋徽宗赵佶回首三千里故国，目断天南无雁飞，连一只旧相识的雁影都没望见，伤心更进一层。而李清照愁死临安，宋徽宗瘐死北国，他俩都没能回到大宋故都，可谓“鸟声有悲欢”“孤客最先闻”。

二显粗鲁，南宋词人辛弃疾就说，乱鸦毕竟无才思，时把琼瑶蹴下来。意思是在松竹的鸟鸦们，智商不在线，把晶莹剔透的残雪踩踏下来，真是煞风景。从艺术角度说，我认为就没有清人姚鼐《夏日绝句》这诗空灵有味：

数株当户绿交加，徙倚前荣见早霞。

忽有宿禽惊起语，露梢飞落石榴花。

绿叶繁荣，争相遮掩窗户，托腮面对眼前景色，直见清晨的霞光。忽然间传来飞鸟受惊的鸣叫声，水露顺着叶梢滴落在石榴花上。但想到在千山鸟飞绝的冬天，还有乱鸦在玩雪，倒也难能可贵，让万径人踪灭的冬天显出一些生气。

总之，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诗人就是公冶长，能识鸟语；诗人就是王子晋，能吹笙出凤凰之音，让百鸟来朝。从交流角度言，嘤其鸣矣，求其友声。若您较真谁人听得“千里莺啼”？那就缘木求鱼，“定知非诗人”了。

草地兔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诗人就是公冶长，能识鸟语；诗人就是王子晋，能吹笙出凤凰之音，让百鸟来朝。从交流角度言，嘤其鸣矣，求其友声。若您较真谁人听得“千里莺啼”？那就缘木求鱼，“定知非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