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细情长

贝壳

   家，是馨香的饭菜，是味蕾的慰藉，是爱的港湾，是心灵的栖息地。
   在我们家乡，以面食为主，评价谁家媳妇厨艺好：“擀下面一张纸，切的面一根线，下到锅里莲花转，捞到筷子打秋千”。小时候，平时掺杂粗粮的我们，早早期盼除夕下午的“钱串子”，寓意来年事业兴旺财源滚滚长长久久。妈妈早早活好面，饧着，然后准备做臊子的食材。她做的臊子种类很多，有土豆、胡萝卜、豆角的，还有西红柿鸡蛋的、豆腐鸡蛋等等，不管是什么臊子，她都先将葱花炒香，放点辣椒面，再放入切成小丁的菜，等菜炒到八成熟，加汤，再放入花椒粉，盐等佐料，最后出锅都要放些胡椒粉、熟芝麻，葱花、香菜，那油汪汪，香喷喷的臊子，包裹着细滑劲道的面条，溢满烟火人生，让你不由多吃一碗。长大后，我渐渐明白了，正是母亲经营的这种烟火气息，才有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安稳生活！
   妈妈的活面盆是青色瓷盆，和面时先往面里一点点加水，边加边顺时针搅拌，把面活成絮状，再揉成面团，她常边和面边给我示范：和面要盆光、手光、案板光。面活好，饧上，然后边准备臊子，边揉面，反复几次后，面团光滑，就开始擀面。只见她身体向前微挺，先给案板撒少许玉米面粉，将面团用双手按压成面饼，然后将擀杖放在面饼一端卷起，双手握着两端来回滚动，擀动几下展开面团，撒些面补，转个方向继续擀动，直至将面团擀成圆形的薄如纸张的面片，再展开撒匀面补，将面片层层折叠成十几厘米宽的长条，然后左手按住长条，四指向内弯曲，右手握刀，顺着左手方向一刀刀推进，面饼被切成一排排细长的面条，用右手一撮撮抓起上面一层向上一提，一把把细如线绳的面条便整齐摆放在案板上，待锅开下面。每次吃钱串子我都会早早帮妈妈把火烧旺，水烧开，看着一把把面条下入锅中，随后如莲花般在白浪里翻滚，妈妈撒入一把提前准备的切碎的青菜，一清二白的面条，再加上香喷喷的臊子，那便是人间至味。面条与年，承载着团圆，承载着亲情，也承载着对未来的希冀。
   初识老公，他便告诉我，他母亲做面条手艺如何好，此后每次回老家，婆婆都会提前活好面，切好各种配菜，算着时间在巷口等着我们回家。她每次都将臊子炝的香气四溢，面条做的绵长劲道，让我们吃的唇齿留香。边做饭边絮叨村里家长里短，一根根面条里似乎都能吃出邻里故事和乡土人情。婆婆还有一拿手绝活擀杂面，因杂面（豌豆面）不同于麦面，柔韧性较差，和面时要加入少许沙蒿，擀面时要折叠起来擀，反复折叠，最后擀成很大且薄如纸张的面饼，切成细条，配以酸菜土豆或羊肉酸菜臊子，含有豆香的杂面吃出记忆中的家乡味道，吃出绵绵的乡愁。
有时知道我们回家，她会提前做了杂面送给儿女们每人一撮，让我们带回家尝鲜。搬到楼上后，她会算好我们下班的时间，做好臊子，擀好面，然后趴在窗前等我们。看到我们进院子，她便开始烧水下面，等我们进门，她就会将一碗碗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面条端上餐桌，看着儿女们贪吃的样子，她会流露出满脸的成就感，这一根根面条所包裹的是天下所有父母对子女的期盼和爱意，这烟火十足的舌尖美味牵引着家的方向，传递着家的味道。
  婚后，为了满足老公和孩子的口腹之欲，我也学做好媳妇，做的最多的是细臊子面。臊子有素，有肉，干拌的，三合一的，变着花样让家中面香萦绕。每年除夕也必须吃手擀的细面条。由于婆婆近年来身体欠佳，我也会擀了面条给他们送一些。
  除夕那天，儿子说：“妈你活好面，饧上，今年我给咱擀面，擀好你切”。我做好臊子，切面的时候，听见儿子唤他爷奶：“吃钱串串嘞！”（刘文娟 陕煤运销集团黄陵分公司 13379558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