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力写作】写诗要设法叙事与抒情相向和同向的交互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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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中国诗歌报 中诗报
写诗要设法叙事与抒情相向和同向的交互运行
作者/左建协（剑石）

一位诗友发给我一篇习作《伞》，让我提提意见。我觉得他诗中的问题具有普遍性，征得诗友同意后，公开点评一下。先看原文：

在那把两人共撑的伞下，
藏着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他们靠得很紧，
雨水仍打湿衣角，
却共同面对人生路上的风雨。

伞外，狂风如刀，暴雨似箭，
但伞内，是彼此眼光中温暖的光。
喧嚣世界被隔绝，
只留这片小天地。
风雨再大，有你在旁，
我便无所畏惧。

风雨过后，没有留下脚印的足迹，
只有那共同度过的时光，
在心间铭记。
未来的路还很长，
风雨也难免，
但只要有你，我便
能勇敢地前行。

此诗的不足，非常明显：

1、就爱情诗来讲，立意一般化，表达更一般化，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2、三节最后一句的意思实际上重复：“共同面对人生路上的风雨”，“有你在旁，我便无所畏惧”，“但只要有你在，我便能勇敢地前行”，没太大差别。

3、缺乏构思和章法，三节既构不成横向扩展，更构不成纵向递进，导致诗旨肤浅。

4、写法单调，诗势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变化。

5、全诗的叙事不得法，进而拉垮了整篇。

本文以第五点为重点加以分析。为达更好效果，先看一篇较好的作品，诗人李治国的《幸福的倾斜》：

雨下着
心雨也下着
有满天的锥子
扑向你

为了一个字
不再受伤
你倾斜的手
挡住刀子
给我
一伞晴空

也是一首爱情诗。主题虽不新鲜，但表现得很好，干净利索，极其精炼。它篇幅较短，故叙事部分也较少。但“有满天的锥子∕扑向你”一句，已经足够有力。由于它强度大，所以后边就能乘势而上，一句“你倾斜的手∕挡住刀子∕给我∕一伞晴空”，便把只有对方、不顾自己的深爱之情，表达了出来。

反观《伞》之叙事，就差多了：①语言极不精炼。开头用“在”字句，大失现场感、逼真感。（应改为直接描状和呈现）；②第一节和第二节内容差不多，应压缩、删改成一节；③每一节都有乏力或游离之笔：如第一节的第二行，第二节的第二行，第三节的第一行；④叙事部分写得太分散，不突出，多处被叙述性、议论性语言所打乱、所梗阻，这几乎形不成叙事，进而丧失了抒情的基础。

必须指出，借事抒情的诗，对叙事的质量要求非常高。总的说，叙事和抒情是既相向亦同向的运行过程。一方面，叙事是为抒情服务的，写事物的哪些方面，写到什么程度，都要根据抒情的需要来掌控；另一方面，抒情必须从叙事而来，以叙事提供的情境或氛围为依循，加以想象、发挥和开掘。这要求，叙事部分不一定太多，但必须选材典型、呈现细致、语言精练。过于简单，过于笼统，过于羸弱，过于啰嗦，都是不行的。

具体到《伞》来说，它写的事件是：两人雨中共打一把伞，靠得很紧仍被打湿衣服。这事件是富有蕴意的，可引深出：你再努力也无法缝补所有的漏洞。这样，这首诗最好的立意选择，就是以此为切入点，往人生的高度上提升，最后，使“人生无法完美，只能一边争取成功，一边抗争苦难”成为主题。当然，这有别于一般的爱情诗了。

据此，我将原作进行了压缩，改成下面的样子：

风和雨互相攀比
谁更肆虐
不针对谁 也不眷顾谁

我们在一把雨伞下前行
紧紧靠在一起
还是被打湿了衣裤

这把伞太小了
小得 不如一点落花
在茫茫天地间的波涛中
颠簸 沉浮
人生路上多风雨
即使再三构筑 缝合
也遮挡不了
所有的空洞

那就紧紧相拥
首先 彼此之间
不留空隙

想象 我们
是不是成了
一架坚固的伞骨
在漫天风雨中
一次次撑开我们的伞
撑出很多晴空
不是多好，总算有个深点的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