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母亲，我便是幸福的孩子

陈小将

凌晨时分，甘肃省天水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肺病科。医生和护士围在母亲的病床前，把一根指头粗的管子往母亲的嘴里插进去。母亲打了镇静剂和麻醉药，也许是药效还未完全生效，母亲因疼痛发出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楼层。

我躲在走廊的尽头，蜷缩着身子，双手抱住前胸，跪在地上。母亲的叫声传进我的耳朵，我心如刀绞。不知道过了多久，哥哥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轻声说，插管成功了。我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憋了好几天的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河水，一拥而出。哥哥递给我一张纸巾，安慰我几句就匆匆离开了，他和弟弟跟着医生把麻醉后毫无知觉的母亲转入 8 楼 ICU 病区，哥哥去楼下小卖部买了浴巾，护理垫，纸巾等一些护理用品。

深夜 3 时，弟弟找了一张空床去睡了。我和哥哥走出病房，在走廊的一个角落停下来。我蹲下来，哥哥也蹲下来，我再次问哥哥：“妈去 ICU 抢救有多少希望？” 哥哥小声说：“妈的基础病多，大概有 20% 到30% 的希望，但哪怕只有 1% 的希望也坚决不放弃！” 虽然这句话医生给我们解释过好几次，说母亲的病情有多凶险，但我依然不相信这句话！我坚信医生会医好母亲，母亲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

母亲转入 ICU 病区后，我们 3 个在病区外等候。

8 楼电梯间及病区门口正方形的走廊区域、楼梯拐角处，横七竖八地或坐或睡着20 几个病人家属。他们疲惫的身躯睡在薄薄的蓝色垫子上，身旁的塑料袋里有吃剩的火烧馍、水杯、纸巾、口罩等一些物品堆在一起。他们的家人都睡在一门之隔的病区里面，毫无知觉，医生用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药物、最高超的医疗技术对病人进行抢救。大门口的墙面上贴满了病人家属的大红色感谢信。我仔细地看了所有的感谢信，有很多病人和母亲的疾病相似，都被抢救回来，正常生活。我更加坚信 ICU 的医生会医好母亲的重症。

我与哥弟找了楼梯拐角处的一方空地，取出小折叠凳，坐了下来。护士时不时地在门口呼叫：“28 床去药房取药”“30 床去买护理垫”。每当这时候，我们竖起耳朵仔细听有没有呼叫母亲的床号。医生每天 10 时准时与我们在谈话室见面，告诉我们母亲的治疗情况。每天 16 时，我们 3 个轮流去病区里探视母亲。

ICU 病区里极其宽敞，8 楼整层，大约有 40 张特制病床，每张病床头部位置放了一圈医疗设备，病人在这些设备的包围之中。母亲睡在特制的病床上，面容安详，鼻子和嘴里都固定着一根管子，手上埋着预留针，正在打吊瓶。我去接了一盆温水，给母亲擦洗了裸露在外面的手臂，用热毛巾敷了敷冰凉的双脚，并对脚部涌泉穴进行按摩。每天 20 分钟的探视时间总是那么短，在护士一次又一次催促下，家属们才离开病区，满怀希望继续守在门外。偶尔，有病情恶化的病人；也有在病区已住了 2 到 3 个月的病人，这些病人家属心情沉重，面容呆滞。

母亲在 ICU 病区住了8 天。第 4 天的时候，送到省医院化验痰液的结果出来了，主治医生重新制定了治疗方案。对症治疗之后，母亲的烧退了，各项指标在逐步好转。第 6 天，医生告诉我们准备行拔管术。第 7 天，在病区观察 1 天，母亲已恢复知觉，可以喝点小米粥了。第 8 天下午，医生和护士把母亲推出来，协助我们把母亲送到 16 楼肺病科重症监护室继续进行治疗。

我赶忙开始给母亲擦洗身子，买饭，喂饭，按摩，拍背，时常累得满头大汗，但我心里很踏实，因为有母亲在身边，我争分夺秒，无微不至地照顾母亲。在这个世上，有母亲便有心灵的依靠，有母亲便有温馨的港湾。所以，我要母亲健健康康活在这个世上。我要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精心照料母亲，让母亲早日康复出院。

8 月 18 日，母亲出院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整整1个月，我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我终于放下了心底的沉重，松弛了绷紧的神经。有母亲，我们都是孩子；有母亲，我们的心是踏实的，是柔软的，当 “妈妈” 两个字叫出口，听到回应的那一刻，我是幸福的！一个人的生命短短3万天，当父母健在的时候，我们要好好孝敬父母，不要等到想要瞻仰父母，父母却已经不在。那将是一种万箭穿心的悔恨与悲痛！

现在，我珍惜陪在父母身边的每一天，尽我所能给予他们生活中需要的物品，给予他们足够的关爱和温暖，让他们在这个尘世间的每一天都充满快乐，幸福！愿我的父母永远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