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小红散文：春雨中的故乡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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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每至三月，窗外如期飘起如丝细雨，那如烟如雾的春雨打湿了城市的喧嚣，也悄然唤醒了我心底沉睡已久的关于故乡春雨的记忆。离开故乡已有二十载，漂泊的脚步走过山川湖海，可最让我魂牵梦萦的，依旧是故乡那如诗如画的春雨。

故乡的春雨，是三月枝头的第一抹嫩绿，是大地复苏的温柔呢喃。每年三月，当春风还带着丝丝寒意，春雨便迫不及待地赴约而来。三月的春雨，像绢丝绵绵的，像花针亮亮的、像雪白的羊毛密密地斜织着，她们和风姑娘手挽着手肩并肩，如细丝般把干渴的大地山川抚摸一遍，唤醒了沉睡一冬的麦苗。

每逢春雨，我总爱站在屋檐下，看着那细密的雨丝织成一片如烟似雾的轻纱，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如梦如幻；近处的村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与雨雾交融在一起，弥漫着家的温暖气息；田间小路上，偶尔有几只鸭子蹒跚而过，它们欢快地扑腾着翅膀，享受着春雨的洗礼，嘎嘎的叫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桃花、杏花在雨中绽放，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宛如泪美人，惹人怜爱。

儿时的我，最盼望的就是春雨。一下雨，就可以不用干活。我和小伙伴们就如同挣脱束缚的鸟儿，能在雨中肆意欢畅地玩耍。细密如丝的春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交织成一片朦胧的雨幕。我们在其间毫无顾忌地奔跑着，清脆的笑声与嘀嗒的雨声相互交织。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细密的雨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我们的外衣，发丝也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裤脚处更是被溅起的水花打得透湿，我们毫不在意。藏在葱郁草丛中的野花，也被我们无忧无虑、银铃般的笑声唤醒。它们在微风细雨中轻轻摇曳，俏皮地眨着眼睛，仿佛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们这群孩童天真烂漫的表演。

放牛也是春雨中的一大趣事。我牵着老黄牛，漫步在田野间，牛儿悠然自得地吃着青草，我则沉醉在这雨雾弥漫的世界里。春雨轻柔地洒在身上，带来丝丝凉意。田野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混合着春雨的清新气息，那是故乡独有的味道，让人陶醉。

在故乡，春雨是耕种的号角。每年三月，当第一缕春雨悄然落下，父亲总会披上那件破旧的雨衣，肩扛着沉重的肥料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麦田，为嫩绿的麦苗施肥。细密的雨丝打湿了他的脸庞，与汗水交织在一起，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将肥料均匀地撒在麦苗间。

年幼的我，望着雨中父亲忙碌的身形，不解地问道为何非要在这湿漉漉的雨天劳作，父亲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笑着伸手摸摸我的头，温和地说：“这春雨贵如油，趁着这雨施肥，肥料就能更快地被麦子吸收，扎根更深，麦秆子更壮，今年才有好收成。”

对父亲的话似懂非懂。多年之后，历经生活的磨砺，我才渐渐领悟其中深意。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恰似田间的麦苗，而学习就是那滋养成长的肥料，每一次汲取知识，每一回攻克难题，都是在为自己的成长积蓄力量。只有不断学习，接受知识的灌溉，我们才能在人生的风雨中傲然挺立，向着阳光，茁壮成长。

父亲对待土地，如同对待儿女，洒下了无数汗水，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每一寸土地，都被他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每一道田垄，都印刻着他奔波忙碌的足迹。但是，春雨无声，儿子有情，同样都是有亲恩似海，同样都是难以报答。

时光如梭，白驹如隙！蓦然又到三月春雨绵绵，回首不觉春雨在记忆中已飘落了近四十年。如今，当年在春雨中嬉戏的小伙伴们都已各奔东西，成家立业。我们在不同的城市，为生活忙碌奔波，曾经亲密无间的情谊，只能在偶尔的电话和逢年过节的相聚中延续。

昔日年轻的父亲也在“时间春雨”的冲刷下，已步入耄耋之年，曾经坚实的脊梁日渐弯曲，岁月的风霜染白了他们的鬓发，矫健的脚步也变得蹒跚。少年不识双亲意，成人方知父母恩。父亲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家庭，那些被汗水浸湿的日子，换来了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小时候，我总觉得父亲无所不能，长大了才明白，他不过是把所有的苦与累都藏在了心底，父爱无言，掷地有声。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每到春雨时节，我总会想起故乡的雨，想起父亲在雨中劳作的身影，想起那片被春雨润泽的麦田。故乡的春雨，是我心灵的慰藉，是我对故乡深深眷恋的寄托。它让我明白，无论走多远，故乡永远是心中最温暖的港湾，那些与春雨有关的记忆，将伴随我一生，成为我灵魂深处最柔软、最珍贵的记忆，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倪小红）

通讯员：黄陵矿业一号煤矿  倪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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