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野芹，情长意暖

庆芳

春日野芹，情长意暖

乔庆芳

4月12日的上午，周六，阳光温柔地倾洒，我在朋友圈发出急切的寻觅：“亲爱的朋友们，有谁知道河南油田哪里能寻到野生水芹菜的踪迹？盼您提供线索……”

消息刚发出不久，回应便纷至沓来。“西边桥头往南拐，下面好多呢，我可是找了好多地方才发现的。还有，田李庄小学后边那条小路，往西走200米左右，水沟旁有好大一片，你去瞅瞅！”“往涧河那边找找看。”

在朋友圈朋友的热心指引以及向附近居民的打听下，我、妈妈和姐姐满怀激动、紧张与渴望，坐上电动四轮车去寻找。一路上，我们的目光左右探寻，竟真的在家附近一处，很快找到了心心念念的野生水芹菜。

那是在一条小路旁的水沟边，一片翠绿夺目、清香扑鼻的野生水芹菜映入眼帘。它们与印象中那些低矮、蔫巴的同类截然不同，身姿挺拔、高挑且婀娜，嫩绿之中又透着丝丝深绿，美得超凡脱俗，将一个普通的水沟装点得宛如后花园，满是人间仙境的韵味，我的心也随之欢呼雀跃起来。

不多时，我们三人便收获颇丰。我还采摘了一些极为鲜嫩的茵陈，打算晚上做小饼。这种小饼，安徽人称作蒿子粑。距上次品尝，至少已有30年之久，可那味道却依旧鲜活地留存在唇齿之间，只需一个念头，脑细胞便能迅速调出当年的美妙滋味——清香、有嚼劲，香气直抵后脑，而后弥漫全身，实在难以找到更精准的词汇来形容。

临近12点，我们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炒了一大盘野芹菜。有些痴呆的父亲听闻采回了野生水芹菜，顿时来了精神，连声说着：“好吃，好吃，好吃……”这熟悉的味道，想必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即便孙辈们都已认不出，却仍能准确无误地认出野芹菜。

回到妈妈家，妈妈淘米蒸米，姐姐清洗芹菜，我则削起莴笋，随后又烹鱼，再配上从食堂买来的烧鸡。不一会儿，两荤两素，四个小菜清爽上桌，色香味俱全。平日里最爱吃鱼的父亲，今日却格外强调不要往他碗里夹鱼，只钟情于野芹菜、莴笋和鸡肉，鱼就这样被莫名“冷落”了。

炒芹菜前，妈妈满是期待地说：“今天这芹菜可嫩了，闻着就香，看着就好吃。芹菜不出数，一大把也炒不了多少，咱多炒点。”又叮嘱姐姐：“一定要后放盐，大火快炒出锅。”爸爸也在一旁搭话：“野芹菜的叶子也好吃，可别扔了浪费。”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满是温馨。

姐姐在厨房忙碌，妈妈赶忙将剩余的野芹菜分成三份，自己留一份，我和姐姐各一份。分菜时，妈妈陷入回忆：“你外婆当年可是大厨，她腌制的野芹菜，那味道，绝了。外婆把快要长老的野芹菜砍回来，洗净后晒个半干，接着揉搓，揉好后，一层芹菜，一碗辣椒水，再一层芹菜，一碗辣椒水，如此反复，直到把坛子装满，压紧实，盖上坛子盖，在坛口封上水，放上15天左右，就能开坛吃了。”

妈妈继续回忆着：“安徽那时候，正是家家做辣椒糊的时候。用石磨研磨新鲜红辣椒，把大蒜和姜一起放进去磨，磨的时候，石磨缝隙会流出很多辣椒、姜和大蒜混合的辣椒水，一般人都让它白白流掉了，可你外婆却让街坊邻居帮忙用容器接住，正好用在腌制野芹菜上，她可真有智慧。”说着说着，妈妈脸上满是骄傲与怀念。“野芹菜开坛的时候，那香气哟，能把人香得跟头都翻一个，吃起来更是没话说，味道绝到家了，你外婆会给附近邻居都送上一碗尝尝鲜。就简简单单的面条，你外婆做出来就是格外好吃。”

“我老娘那做饭手艺，没人能比。好在庆芳天生继承了她外婆的手艺，做菜和腌菜都好吃，这是外婆在保佑呢！”妈妈一边忙活，一边沉醉在往昔的岁月里，顺带也将我拉进了那段温暖的回忆。“你外婆一辈子善良，给人看病不收钱，红白喜事帮人做饭也不收钱……”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妈妈今年82岁了，可回忆起外婆，依旧像个孩子，这一幕，让我无比动容。

我静静地听着，头微微低着，不敢抬头，因为此刻我的泪水也已悄然滑落。我从未见过外婆，她走得太早，只看过她的照片，那般秀丽端庄，恰似大家闺秀，丝毫不输年轻时的宋庆龄。每年春节，妈妈都会带着我们姊妹几个，朝着安徽老家的方向，对着外婆的照片祭拜。每次祭拜，妈妈都会泣不成声：“妈妈，我那么小，你为什么就丢下我走了，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我常常在你坟头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被发现了还要挨打……”

“别回忆伤心事了，咱们吃野芹菜喽。”姐姐的话语，将妈妈的思绪拉回了饭桌上。午餐的四个菜里，唯有野芹菜被我们四人吃得一干二净，解了馋，过足了瘾。我们约好下周末还要一起去采。

午饭过后，考虑到我平时在食堂吃饭，便说自己那份拿一点吃一顿就够了，又分出一部分给姐姐。妈妈则惦记着姐夫爱吃，非要把自己那份也让姐姐拿回去。两人一个往袋子里放，一个往外拿，你来我往间，我深深感受到亲情在这小小的拉扯中不断升华，我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这个美好的上午，在田野的寻觅里，在家里的烟火中，在路上的期待与欢乐间悄然度过。2025年4月12日的整个上午，我、妈妈、姐姐和爸爸，一同沉浸在这幸福的时光里。

这，难道不是幸福吗？其实，这就是幸福，是一家人相濡以沫，在陪伴中，任时光缓缓流逝，让幸福肆意蔓延。此刻，我记录着，眼泪流淌着，却也幸福快乐着。

作者：乔庆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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