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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盘芥菜丝,等儿女回家(图1幅) ◎卫红霞 昨天,在厦门工作的儿子打电话说:“妈,想吃您做的芥菜丝了,昨晚还梦到了。”言语中流露出急切与渴望。瞬间,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袭上心头,记忆中芥菜丝相伴的岁月如同老电影般在眼前徐徐展开。 上世纪70年代初,我出生在豫西一个山陡田薄的小山村,庄稼全靠天收,种菜更是奢望。村民们便用两倍面积的旱地从邻村换来一片水浇地。虽说每家只分到巴掌大的一块,可种上萝卜、白菜、芥菜等家常菜,让缺油少菜的清苦日子多了几分滋味。比起寻常的萝卜白菜,味道独特的芥菜,成了我童年记忆里最鲜活的味蕾印记。 萝卜白菜产量高,能热炒能凉拌能腌制,还能和各种菜蔬搭配,可芥菜产量低,多半得单独吃。因为这个缘故,母亲总是舍不得多种,每次吃起来也格外珍惜,隔三差五才做给我们吃。那时做芥菜丝简单得很:把芥菜洗净削皮切细丝,用开水焯过控干,加盐后拌一勺炒红辣椒,淋少许食用油和自家酿的柿子醋即可。说是炒辣椒,不过是放一点点油把辣椒面翻炒几下,再加水煮开罢了。即便这样少油寡淡,辣椒的辛香和芥菜的蹿味,也足够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把我们的味蕾刺激得欢腾起来。冬日清晨,一碗柴火灶煮的玉米糁红薯粥,就着一碟芥菜丝,我和弟弟总吃得狼吞虎咽,母亲在一旁笑着叮嘱:“慢些吃,别噎着。” 12岁那年,我到10公里外的县城读初中,没交通工具,每周只能步行回家一次。虽然学校食堂有大锅菜,但为了省钱,我每周都要带一罐头瓶芥菜丝和几个蒸馒头。母亲怕我不够吃,每次都用勺子把芥菜丝压得实实的,恨不得把罐头瓶塞得满满当当。周末回家时,母亲总会算准时间,放下农活到村口老柿树下等我。见我远远走来,她便笑着跑过来,卸下我肩上的背包,从怀里掏出用手巾包着、还带着体温的馒头夹芥菜。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我又累又饿,接过馒头就大快朵颐起来。那一刻,母亲的温暖像芥菜的香气一样,把我整个儿包裹住。 1988年,我们搬到父亲工作的矿区居住,生活渐渐宽裕。秋末初冬芥菜上市时,母亲就会和邻居的婶婶们挎着袋子去集市选菜。她们这儿摸摸那儿挑挑,转遍整个集市,走累了才讨价还价买下,扛着芥菜满心欢喜地回家。这时候芥菜的做法也“升级”了。父亲忙着换煤球,母亲切芥菜,我准备姜丝,弟弟剥葱,小小的厨房顿时热闹起来。菜籽油烧得冒烟时,“滋啦”一声,母亲把葱姜倒进锅里,撒入花椒炒香,接着倒入芥菜丝快速翻炒,加酱油和盐调味,厨房里瞬间溢满辛辣的香气。炒好的芥菜趁热装入密封坛中,第二天取出来拌上辣椒油、香油和香醋,那香味能飘满整个屋子。我总是迫不及待夹一筷子放进嘴里,香辣爽脆,那味道至今想起来还口舌生津。 后来我结了婚,母亲仍时常送来芥菜丝。有次她摔伤了膝盖,我执意要学着自己做。爱人主动承担切丝的活计,我笨拙地模仿母亲的做法。起初火候总是掌握不好,芥菜要么太软,要么不够入味。经过反复尝试,终于做出了记忆中的味道。爱人最爱在芥菜丝上点缀香菜、葱花、红辣椒圈和牛肉片,红白相间,酸辣鲜香,令人食欲大动。 儿子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芥菜丝。有回他早上起晚了,我往他书包里塞了个烤馍,掰开夹满芥菜丝。放学回来,他神气活现地说:“妈,我们班同学闻见味儿都馋坏了,我用一口芥菜丝换了人家半袋方便面呢!” 如今生活好了,大鱼大肉早已不稀罕。可在外工作的儿女们每次打电话,总要说:“妈,我想吃您做的芥菜丝。”他们的想念像一根无形的线,一头系着儿时的味道,一头系着灶台边的岁月。 芥菜丝,不仅是留在舌尖上的美味,还是岁月的印证。它见证了我们一家人温馨幸福的生活场景,记录了我们曾经走过的艰难岁月,承载了浓浓的母爱温情,让我们把平淡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此刻,我站在厨房里,看着案板上切好的芥菜丝,仿佛已经看见儿女们回家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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