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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张修东
酷暑盛夏,蝉声连绵,三弟约我找个地儿凉快,顺便逮几只蝉,回来下酒。
我们来到装煤铁路线旁的一棵大柳树下。自上世纪80年代初我参加工作,它就在这里挺立,论“工龄”已愈不惑。早就听说蝉对柳树依赖,常以其汁液为食。有意思的是,山东方言里的蝉被称为“截柳”,是说:雌蝉把卵产在截断的柳枝外皮上,导致枝条枯死,卵落地发育。虽然这丝毫没有影响柳树的枝杈茂密。
打小不喜欢爬树逮鸟、下河摸鱼的我,只是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三弟爬到树杈,我把杆子递给他。眼看着就要黏住鸣蝉,一阵热风吹来,柳枝摇曳,三弟赶紧扶住粗枝,“吱吱吱”蝉儿一溜烟飞走了。
一顿混,梦醒了!我的耳朵里灌满了从楼下花树传来的蝉鸣。梦,走到这,实现了现实与虚无的融合。
蝉,有人说它是夏天的诗人。而我说,蝉是夏日里精通音律、善于吟唱的歌唱家,无蝉声不为夏。有了蝉鸣,夏才是完整、生动的。
蝉,一生漫长而短暂。从蝉卵生成幼虫之后,要在阴暗潮湿的土地深处待上3年左右,有一说蛰伏十几年,暗无天日,度日如年。步入成虫,身体似乎装载了加速器。一场细雨,一股热浪,同伴的一声催促,脆生的一句“得令”,蝉,一只一个洞,一只一个家,急不可耐地破土而出,演绎“金蝉脱壳”,实现生命中短暂的30天辉煌。它在有生之日,把烦恼化作歌词,将快乐谱成乐曲,用歌声嘹亮度过每时每刻,却是为夏天呈现了无限活力。
在农村老家,树林星罗棋布,到处是土腥味浓郁的田地,蝉儿生存空间广阔。每个周末,本家大哥带我们去河边树林捉蠽蟉龟、黏知了,少年快乐至今难忘。每个夜晚,奶奶挥舞蒲扇打造的微风袭来,伴着蝉声入眠。一觉醒来,蝉声消停,是蝉也进入了梦乡,还是被兄弟的鼾声赶跑?不得而知。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洗刷的当儿,不知疲倦的蝉儿又开启了一天的鸣作。
蝉鸣,一波一波的。平静的夏日里,阵阵风儿流动着温暖,这时,若有一只蝉找准调,起了头,夏日的交响即已拉开帷幕,蝉鸣大作如骤雨疾风铺天盖地,将人声汽笛声鸟声淹没。
蝉鸣,有问必有答。这棵树上的蝉在叫,邻居蝉迅即感应,有了回应。据说,雄性蝉是通过鸣叫划分自己的领地领空,声音越大,越是在警告其它雄性蝉莫随意侵入。有研究资料说,蝉鸣,是雄性蝉在求偶,不住地鸣叫,是在向雌性蝉传递自己健康、领地的重要信息,求爱的歌儿一唱,有房有车有存款的实力呐喊,目的是引起雌性蝉的注意。此树上的蝉与彼树上的蝉较量还在进行,蝉鸣有点歇斯底里了,仍没有一家服气。
蝉鸣,有悟性。原先读到“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门口立”时,以为牧童站立树旁,停下自己的歌儿,才能捕捉树上鸣叫的蝉。实际上,蝉是悟性极好的主儿。有一次,我曾试图在蝉鸣的树下做短暂停留。是它看到了我影听到了我声,还是为了防身?也就在我琢磨的几秒钟内,蝉鸣停止了。不得不说,这是保存实力的佐证。
已经退休几年的我,至今还记得下井劳作的那些夏日,是稀罕蝉鸣的。矗立于井口附近的六七棵杨柳被蝉鸣裹挟,“居高声自远”。我和工友在水泥台阶坐一会,把蝉鸣存储记忆,才下井。因为热闹的井下是没有更听不到蝉鸣的。那里,永远都是春天。
只有盛夏,才有这一景致。每天晨跑必经菜市场。这几日,新增了金蝉市场。脸盆、水桶里乌央乌央着活的蝉,那些没了气息的蝉被无序地挤在矿泉水瓶里。这时,我似乎看到了夜晚树林里的灯光和逮蝉队伍,也看到了矿工兄弟利用休班日越过田野在林间穿梭的情景,更看到了在单身公寓就着新炸的金蝉推杯换盏的镜像……
多少年后,还会有蝉吗?没有了蝉,蝉鸣自会消失;没有了蝉鸣的夏天,你会觉得地面的声音单调乏味吗?尽管热闹的井下没有蝉鸣!“长风翦不断,还在树枝间”,蝉,生命不息,香火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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