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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风吹稻花香两岸》是我看到的舒绣雯第三篇描写黄河三角洲的散文。这篇文章叙事洗练,情感真挚,如黄河之水,初看平缓,实则内蕴千钧之力。它不仅讲述了一个“返乡创业”的成功故事,更深刻地触及了人与土地、传统与现代、失落与寻回的永恒主题。
一、人物塑造,于困境中见风骨,于平凡中显弧光
文章最出彩的,莫过于对主角“老崔”的刻画。他不是一个符号化的农民形象,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立体丰满的“人”。
人物的复杂性与真实感。老崔起初“心气却高得很”,投身油品贸易,这打破了传统农民安于土地的刻板印象,展现了他身上属于这个时代的闯劲与欲望。他的失败,也非简单的时运不济,而是市场规律与政策变动的必然结果,这让他的挫折显得格外真实。当他回到家乡,面对盐碱地时的烦躁与无力,甚至做出捻土入口的粗粝举动——“瞬间,浓重的咸涩和苦味在口腔里炸开,直冲咽喉。‘咸!苦!硬骨头啊!’”——这一细节,将人物内心的愤懑、不甘与对土地又恨又爱的复杂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极具冲击力。
人物的成长与转变。故事的精髓在于老崔的转变,他从一个试图逃离土地的“生意人”,最终回归为一个深耕土地的“新农人”。这个转变的契机——被石头绊倒而发现螃蟹——处理得极为巧妙。它不是天降神启,而是根植于生活经验的灵光一现(“是‘嘟噜子’!老崔太熟悉这种小东西了”)。当他从绝望走向希望,其行动力是惊人的:“无惧骄阳,踏进泥泞,铁锹深掘下去,一下又一下”。而当他巡视稻田时,那“专注而温柔”的目光,与之前那个“嘴里骂骂咧咧”的落魄商人判若两人,人物的成长弧线清晰而令人信服。
二、叙事结构,一波三折,蓄势而发,尽显张力
文章的叙事节奏掌控得十分到位,如同一首精心编排的交响乐,有低谷的沉郁,有转折的昂扬,更有高潮的辉煌。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经典叙事范式。开篇迅速交代背景,将老崔从事业巅峰推向“家底几乎掏空”的绝境,“沉重的压力,像黄河口淤积的泥沙,层层堆在老崔的心口”,这种比喻,将无形的压力具象化,让读者瞬间共情。随后,面对盐碱地的“二次绝望”,将人物情绪压至最低点。
“一跤”带来的戏剧性转折。故事的转折点,不是冗长的内心挣扎,而是“噗通”一声极富画面感的摔跤。这一跤,既是物理上的踉跄,也是命运的触底反弹。由石头下的螃蟹,联想到村支书家的“蟹田米”,这个情节设计既偶然又必然,充满了生活的戏剧性,推动故事急转直下,进入了充满希望的新阶段。
详略得当的节奏把控。对于创业的艰辛,文章以“无数次的翻耕、压碱、引黄河水反复冲洗”等精炼语言概括,重点则放在了稻蟹共生的生态画卷与丰收时的喜悦场景上。尤其是收割一幕,稻谷的“金浪”、螃蟹的“横行”、老崔“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特写,共同构成了一幅动静结合、声色俱全的丰收图,将故事推向高潮,给予读者巨大的情感满足。
三、环境描写,融情于景,以景衬人,意蕴深远
本文对黄河口盐碱地的描写,堪称点睛之笔。它不仅仅是故事的发生地,更是人物心境的外化和命运的象征。
土地即心境。在老崔失意时,土地是“一块巨大的被盐水反复腌渍过的布,板结、贫瘠”,白花花的盐碱“像一层丑陋的癣”,刺眼而令人绝望。这片土地,正是老崔当时困窘人生的写照。
土地即希望。当老崔找到方向后,这片土地在他的汗水浇灌下,变成了“生机盎然”的蟹田。那“清甜的稻花香,随着风,似乎悄悄钻进了老崔紧锁的眉头深处”,景物的变化与人物心境的舒展同步进行,情景交融,意味无穷。这片曾经拒绝他的土地,最终以最慷慨的方式回报了他。
土地即归宿。故事结尾,老崔坐在田边,“晚风带着浓郁的稻香吹过”,他获得的不仅是物质上的富足,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这“稻花香里的富足”,是一种根植于土地的、踏实而安稳的幸福。它告诉我们,真正的财富,或许并非远方世界的浮华,而是脚下这片土地给予的厚重回馈。
《风吹稻花香两岸》是一篇充满泥土气息与生命温度的优秀作品。它让我们看到,在广袤的土地上,总有生生不息的希望,只要有勤劳的双手和不屈的灵魂,即便是最贫瘠的盐碱地,也能生长出最香甜的稻米,吹拂出最动人的芬芳。这,正是这篇作品最打动人心的地方。
作者简介,乌延永安,在各类媒体发表文学评论30余万字,其中中国作家网7万多字。文学作品散见于《山西文学》《山东文学》《时代文学》《绿风》《万象》等中外文学期刊,著有小说作品集、诗集、长篇报告文学。诗歌在《中国作家》杂志获奖,小说、散文、随笔被中国作家网重点推荐,报告文学在国家级媒体获得二等奖,小说在“黄河象杯”全国微型文学大奖赛获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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