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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乡

发表于 2025-9-19 18:26:37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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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小红散文——归乡
摩托车碾过村口覆着青苔的老石桥,车轮与石板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未散去,眼角便撞进一抹灼目的黄家门口的柿子树,又到了挂满“灯笼”的时节。树身比去年粗壮了些,皲裂的树皮上,我小时候刻下的歪扭“回家”二字仍清晰可辨,只是如今被岁月磨得淡了些,倒像是老树替我悄悄珍藏着归乡的念想。
老家的小院还是梦里相逢时的模样,只是砖瓦上的青苔厚了些,墙角的蛛网密了些,明显的陈旧了、冷清了。墙根的月季花谢了,枯茎斜斜地支着,倒比盛开时多了几分风骨;窗台下的搪瓷盆里,母亲种的小葱冒出嫩白的芽,沾着清晨的露水,透着勃勃生机,像是在替母亲守着小院的烟火气;就连那把缺了角的竹椅,也还安安稳稳摆在去年我坐过的位置,椅面上似乎还留着我当时的温度,仿佛它这一年都没挪过地,就等着我回来再坐一坐。
台阶上,母亲正低着头包饺子,蓝布围裙沾了些面粉,像撒了层薄雪。她左手轻轻托着面皮,右手捏褶子的动作熟练又温柔,指尖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红,那是常年洗衣、做饭、侍弄庄稼磨出的茧,摸上去糙得硌手,却暖得人心尖发颤。母亲身旁的黄狗汤圆见了我,只是平静地抬了抬眼,把身子抻成一道柔软的弧线,连尾巴尖都透着慵懒,它大抵是记着我的气味,知道我是这个家的人,早晚会回来,所以连迎接都带着几分笃定的踏实。
正说着话,堂嫂拎着半袋刚蒸好的红薯掀帘进来,热气裹着甜香一下子扑了满脸,暖得人鼻尖都泛了红。她把红薯往案板上一放,没多说什么客套话,拿起擀面杖就帮母亲擀饺子皮,“咚咚”的转动声里,藏着寻常日子里最熨帖的温情。堂哥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堂嫂不会骑车,家里两个上初中的孩子,全靠父亲骑着那辆吱呀作响的旧摩托车接送,刮风下雨从未间断,这一送,就是整整六年。
堂嫂记着这份情,平日里只要得空,就往我们家跑,春天帮着种玉米、栽茄子,夏天顶着大太阳晒麦子、翻秸秆,秋天和我们一起摘柿子、晒柿饼,冬天就来给母亲做顿饭、洗几件厚衣服,连窗台上的冻疮膏,都记得帮母亲换成新的。这些细碎的小事,在不算宽敞的老屋里,在升腾的炊烟里,悄悄织成了最动人的亲情网,不是血缘,却胜似血缘,比棉线还牢,比陈酒还暖。
见母亲和堂嫂忙着包饺子,父亲便默默蹲在灶台前准备烧锅。他手里攥着盒铁皮火柴,还是我去年给他买的,盒面印着“平安”二字,边角磨得发毛,他却总揣在棉袄内袋里。他步子比去年慢了些,跨门槛时膝盖轻轻顿了一下,背也更驼了,像被院角那棵柿子树的枝丫压弯了似的,可看见我时,腰杆还是悄悄挺了挺。
哥哥想接他去城里住,他却摇着头不肯,说“老屋住着踏实,能看见柿子树,能听见村口的狗叫。”平日里他就爱在厦子房里摆弄些旧工具,刨子、锯子摆得整整齐齐,闲不住。火柴划了两下才着,微弱的火苗渐渐舔着锅底,橘红色的光映得他鬓角的白发格外显眼,像落了层没化的雪。
父亲一辈子不爱做家务,平时连碗都很少洗,可每次我离家,他总会早早起床,生火、煮饺子,动作笨拙却认真。他看见我站在门口,没说话,只是转身从碗柜里拿出我常用的那只蓝花碗,用热水细细烫了一遍,轻轻放在灶台上。锅里的水开了,他把母亲包好的饺子一个个下进去,水面泛起白花花的泡沫,热气裹着饺子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熨得人眼眶发烫。
饺子咬开,里面是我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咸淡刚好,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原来这么多年,母亲一直记得我的口味,就像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与习惯。
吃完饺子,母亲搬了个小凳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针线筐,缝补我去年落在家里的外套。她一边穿针,一边轻声说,线穿过针孔时,她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出门在外不容易,受了委屈没人说,遇了事没人帮衬,娘也帮不上你什么,只能盼着你平平安安的,顺顺当当的。”
夜色渐渐深了,院子里的灯亮了,暖黄的光透过窗户,照在母亲、父亲和堂嫂身上。母亲还在缝补外套,针线在布料上穿梭,留下细密的针脚;父亲坐在灶台边抽烟,烟圈袅袅升起,又慢慢散开;堂嫂和母亲说着家常,偶尔传来几声笑声,混着锅里饺子的余温,还有远处田埂上不知名的鸟叫声,组成了最寻常、却也最珍贵的人间烟火。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却又酸酸的。这就是我最牵挂的家,有我最亲的人,可我却只能像个过客,匆匆来,匆匆走,连多陪他们坐一会儿的时间都少。直到此刻,看着柿子又黄了,吃着母亲包的饺子,看着父亲默默忙碌的身影,才真正懂了乡愁是什么。它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想家”,是家门口那棵年年结果的柿子树,替我守着归期;是母亲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藏着我从小到大的味道;是父亲烫碗时的认真,是他说不出却藏在细节里的爱;是堂嫂擀皮时的默契,是乡邻间最朴素的情分;是老屋里升腾的热气,是亲人们眼底藏不住的牵挂。
都说岁月如白驹过隙,可对在外漂泊的人来说,岁月更像村口的河,慢慢悠悠地流着,却总在不经意间,把我们和家隔得远了些。我们总说“等忙完这阵就回家”,可忙完一阵又有一阵;总说“等赚够了钱就陪父母”,可父母的白发却越来越多,背影越来越驼,能等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少,像手里的沙子,越握越少。
世间情谊千万种,唯有亲情最是无声却深沉。它不像溪水般喧哗,会随着时间流走;它倒似深井般静默恒常,不管我们走多远,回头时,总能看见那口井里,盛着家人最真挚的牵挂,等着我们回到那份永远不会过期的牵挂里,像船回到港湾,像鸟回到巢穴,安心又踏实。(倪小红)
通讯员:黄陵矿业一号煤矿倪小红
  话:15991551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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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19 18:27:16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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