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张丽

秋雨来了，先是几滴，继而淅淅沥沥，终于倾盆而下。
我立在窗前，看那雨丝斜织，将天地连成一片灰蒙蒙的网。
街上的行人纷纷撑起伞来，黑的、蓝的、花的，在雨中浮动，像极了一朵朵移动的蘑菇。偶有不带伞的，便缩着脖子疾走，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浸湿了衣领。
我想，他们大约是要赶回家去的，家中或有热茶，或有温暖的被窝等着。
雨打在梧桐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那些叶子已经泛黄，经不起雨水的重压，便一片片飘落下来，粘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清洁工穿着雨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落叶，却总也扫不尽——这边刚扫完，那边又落下了新的。
巷口卖烤红薯的老汉支起了塑料棚，炉子里的炭火映红了他布满皱纹的脸。几个放学的孩子围在那里，掏出零钱买红薯。热腾腾的白气从红薯里冒出来，与冰凉的雨丝交织在一起，竟显出几分暖意来。
雨水汇成细流，沿着街边的沟渠流淌。一片枯叶在水中打转，时而沉下，时而浮起，终于被冲进了下水道。
我想，这片叶子大约也曾在春日里嫩绿过，在夏日里茂盛过，如今却只能随波逐流，不知所终。
雨渐渐小了。云层中透出一线天光，照在湿漉漉的屋瓦上，反射出粼粼的亮色。麻雀从屋檐下飞出来，抖擞着羽毛上的水珠，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庆祝雨过天晴。秋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人们收起雨伞，舒展眉头，继续各自的生活。只有那些落叶，静静地躺在路边，昭示着季节的更迭。
我想，秋雨不过是天地间的一场沐浴，洗去尘埃，也洗去了夏日的燥热。待到来年春天，那些落叶终将化作春泥，滋养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