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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时至深秋,气冷露寒
来源 小语闲窗
院子里的第一片梧桐叶落下来,正搭在墨绿色的苔藓上,那声响是极轻的,“嚓”的一声,像夜深时翻书页的动静。我俯身拾起,叶缘已泛着赭石般的干黄,叶脉却还顽强地撑着清晰的网络,只是失了水份,脆生生的,仿佛一捏就要碎成齑粉。叶子上竟凝着一颗露珠,像缀在枯叶上的一滴冷泪。这便是“寒露”了罢?
若说白露的露是“溽暑”褪尽后,天地舒的一口清凉气,还带着夏的余绪与诗人的缱绻;那么寒露的露,便是从“清秋”的内里渗出的、一丝丝凛冽的寒意了。它不再是夜间偶然的过客,待到日头一照便悄然隐去;它盘桓得更久,颜色也更重,在草尖,在瓦楞,在凋残的牵牛花瓣上,铺开一层银白色的、近乎霜的严威。古人看得仔细,说“斗指寒甲为寒露,斯时露寒而冷,将欲凝结,故名寒露。”一个“寒”字,点破了它的骨子。它不再是“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那般可亲的田园意趣,而是“空庭得秋长漫漫,寒露入暮愁衣单”的砭人肌骨的提醒了。
风里的气味也变了。这风掠过已然稀疏的竹林,声音也不再是沉沉的绿浪翻滚,而是带着几分尖锐的“嗖嗖”声,像无数把看不见的小锉刀,在细细地打磨着这秋光,要把它磨得更薄,更亮,也更脆。那蝉,自然是早已噤声了;连蟋蟀的鸣叫,也失了夏夜的亢奋,变得稀疏、短促,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沙哑。
目光越过矮墙,望向远处的田野。稻子已割尽了,留下整齐的、黄褐色的稻茬,像大地新剃的头皮。几株晚熟的柿子却正当其时,红彤彤的,小灯笼似的挂在乌黑的枝丫间,那红色在清冷的天光下,红得格外触目,也格外温暖,仿佛是把一整个夏天积蓄的热力,都在这一刻孤注一掷地燃烧出来。
古人将寒露分为三候:“一候鸿雁来宾;二候雀入大水为蛤;三候菊有黄华。”那南飞的雁阵,我是许久未见了;雀鸟化为蛤蜊的浪漫想象,也只好存于古书。唯有那菊花,是真真切切地开了。不是春日百花的烂漫,也非夏荷的亭亭,它开得有些孤峭,有些执拗,花瓣一丝丝地卷曲着,颜色也是以黄、白为宗,冷冷的,静静的,仿佛是与这寒凉的节气达成了某种默契。
夜色来得也早了。寒气从地底,从四面八方,丝丝缕缕地围拢上来,透过窗纱,漫过脚背,让你不由得想添一件衣裳,或是温一壶酒。韦应物有诗云:“朔风鸣淅淅,寒露下霏霏。”千年前的诗人,面对的也是这同一片、从草木间降下的寒霏罢。节气便是这样,它像一个忠诚的信使,年年如期而至,带着亘古不变的消息,提醒着人间岁月的流转。而这寒露的消息,便是告诉我们,繁华已过,静穆将至,该向内里求一份安宁,敛藏心神,以候寒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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