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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工人报》(2025年10月27日 第A4版)
□聂顺荣
自登高赏菊的古俗绵延至今,重阳节早已超越了单纯的节日符号,成为现当代文学名家寄寓乡愁、描摹民俗、抒发哲思的情感载体。在他们的笔下,这一传统节日或浸满市井烟火,或饱含文人雅趣,或凝结生命感悟,于笔墨流转间展现出鲜活立体的文化样貌。
季羡林笔下的重阳节,是济南庙会里沸腾的人间烟火。在《九月九庙会》中,他细致勾勒出这场秋日盛会的热闹图景:南圩子门外的空地上,数十座席棚绵延数里,马戏团、杂技团、地方剧团齐聚一堂,说快书的、玩猴的、练武术的各展其能。临时搭起的小吃担子飘出米粉与炸丸子的香气,南山特产的黄柿子在摊头格外惹眼,人声与歌吹交织,声势仿佛能“南摇千佛山、北震大明湖”。年少的他没钱买门票,便与同学钻空子混进棚内看热闹,十几天里过足了瘾,唯独对那些美味只能望之兴叹。文字里没有刻意的抒情,却在细节铺陈中藏满对旧时光的眷恋,让重阳节的民俗活力跃然纸上。
冰心在《寄小读者》中,则将重阳节的思念揉进了对家人的惦念里。她在海外旅居时恰逢重阳,夜里写信给国内的弟妹,提及儿时家中的重阳习俗:“母亲会在清晨就泡好菊花茶,父亲则带着我们在院子里插茱萸,说这样能保全家平安。”她还忆起曾与弟妹们登高望远,对着远方的山峦许愿,如今相隔万里,只能“借这秋风,把对你们的想念捎回故乡”。字里行间满是温柔的牵挂,让重阳节成为连接亲情的纽带,也让节日的暖意跨越山海。
汪曾祺则将重阳节写入文人雅集的清欢里。他在《北京的秋花》中忆起老舍先生家的重阳赏菊盛会:每年此时,老舍先生都会邀文联与文化局的友人相聚,院子里的菊花是老舍先生的哥哥精心莳弄的,开得格外鲜艳。众人赏花品茗,酒酣耳热间谈文论艺,桌上的菜肴带着地道的北京风味,醉饱之后的余韵久久难忘。汪曾祺的笔墨素来冲淡自然,写重阳却也透着温情,赏菊不再是孤高的雅事,而成了联结情谊的纽带,让节日的雅致与烟火气完美相融。
杨朔的重阳节,藏在香山红叶的哲思里。在《香山红叶》中,他记述了重阳登高的经历:彼时秋雨初歇,香山红叶被打湿后愈发艳丽,却未寻得最心仪的那一片。直到遇见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向导,老人历经风雨却精神矍铄,笑谈山间风物的模样,让他忽然领悟“我却摘到一片更可贵的红叶,藏到我心里去”。这红叶不再是自然景致,而是历经岁月沉淀的生命象征,杨朔借重阳登高的传统,将敬老情怀与对生命韧性的赞叹交织,赋予节日更深沉的精神内涵。
梁实秋在《雅舍谈吃》中,从重阳糕里品出了乡愁的滋味。他回忆北平的重阳糕“以枣泥、豆沙或山楂糕为馅,质地松软,味颇甜腻”,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与糕点的甜香,构成了秋日最鲜活的记忆。迁居台湾后,再难觅得旧时风味,便愈发怀念故都的重阳:“重阳糕的甜香里,藏着的是一整个童年的秋天。”文字简练却情意绵长,让重阳糕成为跨越海峡的乡愁载体,也让节日的味觉记忆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台湾作家张晓风则在《秋日行吟》中,赋予重阳节诗意的叩问。她站在山间远眺,看着“茱萸在风里轻颤,像无数细碎的问号”,想起古人插茱萸避灾的习俗,忽然感慨:“我们插的不是茱萸,是对岁月的敬畏。”在她眼中,重阳的登高是“与天空的对话”,赏菊是“与秋天的和解”,节日里的每一项习俗,都是人们对生命与时光的深情凝望。
现当代名家笔下的重阳节,始终扎根于民俗土壤,却又生长出各异的情感枝叶。他们用文字捕捉节日的温度,让登高、赏菊、品糕这些古老习俗,在岁月流转中始终保持着动人的生命力,也让重阳节的文化内涵愈发醇厚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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