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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工人报》(2025年11月14日 第A4版)
1942年,抗战的烽火正炽,物资匮乏的困境笼罩着中华大地。47岁的徐悲鸿,于艰难时世中,以都匀皮纸为载体,挥毫泼墨,留下了这幅《双鹊秋艳图》。都匀皮纸,产于贵州都匀,物美价廉。它那淡淡的黄色,为画面晕染出古雅质朴的底色;粗糙却又“吸水不浸水”的表面,恰为徐悲鸿的笔墨提供了绝佳的施展舞台,让他能在介于生熟之间的纸张上,尽情抒发艺术情思。在抗战的特殊时期,选择这样一种纸张作画,本身就透着徐悲鸿对现实的体恤与在困境中寻觅艺术表达可能的智慧。
目光落于画面,首先被那“S”形的粗大枫树干吸引。徐悲鸿以雄健有力的笔触塑造树干,方折、顿挫、提按,每一处用笔的变化,都精准地捕捉到了枝干的质感——那是历经岁月与风雨侵蚀,却依旧坚韧的生命模样。这树干,似是时光的见证者,沉默却充满力量,在秋日的背景下,更显其苍劲与厚重。
与树干的沉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两只灵动的喜鹊。一只居上,一只在下,姿态亲昵,仿佛正沉浸在窃窃私语的温馨场景中。它们的存在,为萧索的秋日瞬间注入了温情与浪漫。喜鹊,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本就是吉祥的象征,代表着对美好生活的祈愿。在抗战的阴霾之下,徐悲鸿笔下的这两只喜鹊,更像是对和平、对温情生活的一种热切呼唤。它们的羽毛,黑白分明,又有几抹蓝意在其中悄然晕染,既写实又带着艺术的提炼,将喜鹊的灵动与鲜活展现得淋漓尽致。
树叶的描绘,同样尽显徐悲鸿的写意功力。淡墨中锋勾勒出树叶的轮廓,线条简练却精准,而后填入橘红、黄、绿、青等各色。这些丰富的色调,如大自然打翻的调色盘,在清秋的背景下,点缀出美艳的意境。那红的热烈、黄的温暖、绿的生机、青的雅致,相互映衬,不仅让画面充满了视觉的愉悦感,更传递出一种生命的蓬勃气息。即便在秋日,生命的色彩也并未全然褪去,仍有这般绚烂的存在,这或许也是徐悲鸿在艰难时代里,对生命不息、希望不灭的一种艺术表达。
从艺术风格来看,《双鹊秋艳图》既有着中国传统花鸟画的写意精神,注重意境的营造与笔墨的韵味;又融入了徐悲鸿所倡导的写实元素,对喜鹊的形态、树干的质感、树叶的色彩,都有着细致且符合自然本真的刻画。这种传统与现代、写意与写实的融合,是徐悲鸿绘画艺术的一大特色,也让这幅画在艺术史上拥有了独特的地位。
再看鉴藏印,“韩槐准所有”“愚趣斋主”“吴普航印”,这些印章不仅是收藏传承的印记,更像是不同时代的观者与这幅画的对话凭证。每一方印章的背后,都可能藏着一段与这幅画相遇的故事,它们共同构成了《双鹊秋艳图》生命历程的一部分,让这幅画超越了单一的创作时间与空间,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被解读、被赋予新的意义。
当我们回望1942年的那个秋天,徐悲鸿在都匀皮纸上绘下这双鹊、这秋艳时,他心中所想,或许不只是对自然景致的描摹。在抗战的大背景下,这幅画承载了他对生活温情的眷恋,对生命力量的赞颂,以及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它是艺术家在特殊时代里,用画笔构筑的一方精神天地,那里有自然的艳美,有生命的亲昵,更有穿透苦难的希望之光。
如今,《双鹊秋艳图》静静陈列于故宫博物院,供无数观者驻足欣赏。当我们凝视画面,那两只喜鹊的私语仿佛仍在耳畔,那秋日的艳色仿佛仍在眼前。 王玉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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