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小菜园

张丽

快乐小菜园（配图1张）

◎张桂英

三年前的秋天，当生活被忙碌切割得支离破碎，我意外拥有了一方小小的菜园。土地，原是我心底最柔软的向往——在肥沃的土壤里埋下心心念念的种子，仿佛也将一个个轻盈的梦种了进去，只盼着它们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几十年来伏案执笔，再艰涩的文字也能被我赋予生命，可面对眼前这片土地，我却像迷途的羔羊，在田埂上徘徊张望，不知如何下手。看左邻右舍的菜畦整齐如画，各色蔬菜长得精神抖擞，我的心里却泛起淡淡茫然。

虽没有经种菜验，却怀揣满腔热忱。我像小时候盼新年那样，殷切地盼望着春天。终于等来了春暖花开，怀着对土地的敬畏、对种子的痴迷，开始在泥土间摸索前行。母亲从故乡捎来豌豆、蚕豆和土豆，那不只是种子，更是萦绕心头的乡愁，是割舍不下的家的味道。三月初的一个周末，我与爱人早早来到园中，虔诚地翻整土地，将菜地划成整齐方块，迫不及待地把土豆、蚕豆和豌豆埋进土里。

几场春雨过后，豌豆和蚕豆悄悄探出了头。那圆圆的嫩芽顶着嫩黄的小尖，一点点顶开压在头顶的土块，一天一个模样地往上长。等到四月初，邻居们才刚开始整地播种时，我的菜园里已是一片绿油油的葱茏，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随着春意渐浓，每到周末，我都要匆匆赶去菜园，生怕错过了作物生长的好时节。网购的菜苗纷纷入土，从孕育到破土，从发芽到拔节，我日日守候，看那些小生命热气腾腾地努力成长，内心满是感动与欢喜。

“大地是母亲”，从前只在书中读到这句话，经过两年的种菜体验，我才真正懂了其中的深意。土地最是诚实，从不欺瞒谁，也从不辜负每一个辛勤耕耘的人。你播下一粒种子，它定会还你一片希望；你在春天洒下多少汗水，秋天就会收获多少果实。哪怕有时我偷懒少浇了一次水，或是疏忽忘了除虫，它也默默包容，不言不语地等着我回头补救，总能在我再次俯身照料时，奉上一地的惊喜。

周末清晨来到园中，拔草、间苗、浇水，为黄瓜、豆角、西红柿插杆搭架，为秧苗打叉，帮藤蔓缠绕竹竿……常常忙到日上三竿，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又晒干，可我却一点不觉得累，反而深深沉浸在劳作的快乐里。

看着黄瓜奋力向上生长，黄色的小花招来蜂飞蝶舞，一夜之间就冒出许多水灵灵、毛茸茸的小黄瓜。辣椒也不甘落后，白色的小花朵如星子撒落；豆角秧更是倔强，藤蔓相互缠绕，向上攀爬成一堵绿墙，阳光下的紫色花朵美得动人心魄；茄子默默扎根，长成小树的模样，紫色的喇叭花低调地藏在枝叶间，孕育出一个个泛着紫光的果实；还有匍匐在地上的西葫芦，总在不经意间，绽开硕大的白花……从前从未留意过的蔬菜之美，在这方小园里静静绽放。

有了菜园，才懂得种菜的艰辛，从此买菜不再讨价还价。只有来自土地，经过风吹日晒和双手耕耘的食材，最是珍贵。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绿叶蔬菜，从播种到收获，要经历50多个日夜的成长；黄瓜、西红柿、茄子、辣椒，更要120多天的精心守护，才能结出成熟的果实。我如西行取经的悟空，与各种病虫害斗智斗勇，防治不同阶段的病灾，偶尔，也会颗粒无收。

不过，除了辛苦，菜园里的惊喜也无处不在。那日在栅栏边拔草，见野草长得旺盛，几乎要把我之前种的花苗遮蔽住。正懊恼着，一条藤蔓吸引了我的目光，轻轻一拽，竟从邻家园里牵回一个圆滚滚的小西瓜。这才想起，当初种花时随手撒过几粒西瓜籽。大概是当时种得太密，又被杂草挤压，这棵西瓜苗竟自己找了条路，顺着栅栏爬去了邻家，还顽强地结出了果实。这份意外的馈赠，让我对菜园又多了几分期待。

在泥土中摸爬两年，日子在期待与喜悦中静静流淌。菜园里，一茬又一茬的果蔬不断成熟，田埂边的格桑花与野菊也次第盛开。我常和朋友分享这份 “种下快乐，收获惊喜”的生活，也会把收获的果实装成一袋袋，分给邻里尝尝鲜。

“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曾说过：“人就像一粒种子，要做一粒好的种子。”如今我常常想起这句话，也愿自己能做一粒快乐的种子，怀着对生活的热忱与信仰，在泥土中默默蓄势，在风雨中学会坚强，在阳光下尽情灿烂，跟着万物的节奏生长，在冬天蓄力，在春天发芽，在夏天喧闹，在秋天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