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力写作】 如何把握一篇散文的叙事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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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快乐学写作

散文，作为文学的一种重要体裁，以其自由灵动、形散神聚的特点深受读者喜爱。在散文创作中，叙事节奏的合理把握至关重要，它如同音乐的旋律，舞蹈的节奏，直接影响着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和读者的阅读体验。一个巧妙控制叙事节奏的散文，能引领读者在文字间畅游，时而舒缓漫步，时而急速前行，沉浸于作者营造的情感世界中。那么，我们究竟该如何合理把握一篇散文的叙事节奏呢？

一、快慢结合：张弛有度的艺术

叙事节奏的快慢，是调节散文韵律的关键手段。在散文中，过快的节奏如同疾风骤雨，虽能带来强烈的冲击感，但容易让读者应接不暇，难以深入品味；而过慢的节奏则如涓涓细流，可能导致文章拖沓冗长，使读者失去耐心。因此，巧妙地将快慢节奏相结合，才能创造出张弛有度的艺术效果。

以朱自清的《春》为例，在描绘春天到来时各种景物复苏的画面时，作者运用了细腻且节奏舒缓的笔触：“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这段描写，作者不紧不慢地刻画小草生长的姿态、色泽，以及人们在草地上的惬意活动，让读者仿佛能亲身感受到春天的轻柔与美好，节奏舒缓而惬意，给予读者充分的时间去感受和想象。

而在描写春雨时，节奏则稍有加快：“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这里对春雨形态的快速罗列，以及“一下就是三两天”的简洁表述，使节奏加快，生动地展现出春雨的细密与连绵，营造出一种春雨匆匆而来的动态感。这种快慢节奏的交替，让读者既能悠然领略春天的生机，又能体会到春雨的独特韵律，使文章充满活力。

再看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在百草园的部分，作者以欢快、跳跃的节奏描绘了童年在百草园中的快乐时光：“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一连串的“不必说…… 也不必说…… 单是……”句式，如连珠炮般将百草园丰富多样的景物快速呈现，节奏明快，充分展现出孩子对百草园的热爱与好奇，那种欢快的情感如汩汩清泉奔涌而出。而在描写三味书屋的学习生活时，节奏则趋于平稳、缓慢，展现出封建教育环境下的压抑与沉闷，与百草园的欢快节奏形成鲜明对比，增强了文章的叙事张力。

二、情感起伏：节奏的内在驱动力

情感，是散文的灵魂，而情感的起伏变化，则是叙事节奏的内在驱动力。一篇优秀的散文，其情感不应是平铺直叙的，而是如同波浪般有起有伏，时而激昂，时而低沉，以此带动叙事节奏的变化，紧紧抓住读者的心。

杨朔的《荔枝蜜》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文章开篇，作者因被蜜蜂蜇过，对蜜蜂心怀厌恶，此时情感基调较为低沉，叙事节奏也相对缓慢，详细描述了自己对蜜蜂的不良印象。然而，当作者参观养蜂场，了解到蜜蜂的辛勤劳作和无私奉献后，情感发生了巨大转变，由厌恶转为赞叹，情感变得激昂起来，叙事节奏也随之加快，用充满激情的语言赞美蜜蜂：“多可爱的小生灵啊！对人无所求，给人的却是极好的东西。蜜蜂是在酿蜜，又是在酿造生活；不是为自己，而是在为人类酿造最甜的生活。”这种情感的强烈起伏，使文章的叙事节奏从平缓到急促，让读者深刻感受到作者对蜜蜂情感的巨大转变，引发读者强烈的情感共鸣。

又如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作者在面对自己残疾的命运时，内心充满了痛苦、迷茫与挣扎，在回忆与地坛的过往以及对生命的思考过程中，情感不断起伏。有时是对命运不公的悲叹，节奏沉重缓慢：“两条腿残废后的最初几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就摇了轮椅总是到它那儿去，仅为着那儿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而在对母亲的怀念以及对生命意义的逐渐领悟中，情感又变得深沉而温暖，节奏也有所缓和：“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识到，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的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这种情感的复杂起伏，如同乐章中的不同音符，奏响了生命的旋律，使得叙事节奏富有变化，让读者沉浸在作者深刻的生命感悟之中。

三、段落与句式：节奏的外在体现

散文的段落划分和句式运用，也是影响叙事节奏的重要因素。短小精悍的段落和简洁明快的句式，往往能加快叙事节奏，营造出紧张、急促的氛围；而较长的段落和复杂的句式则会使节奏放缓，给人一种舒缓、沉稳的感觉。

比如柯蓝的《早霞短文》中的《石》：“石，在大山的悬崖峭壁上，它不怕狂风暴雨的吹打，不怕严寒酷暑的折磨，它稳稳地站立着，一动也不动。它的上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它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它，不羡慕山峰的高峻，也不畏惧峡谷的幽深，它只是默默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这篇短文多采用短句和短小的段落，每句话都简洁有力，节奏明快，生动地展现出石头坚韧不拔的形象，给读者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情感震撼。

而在宗璞的《紫藤萝瀑布》中，有这样一段描写：“这里春红已谢，没有赏花的人群，也没有蜂围蝶阵。有的就是这一树闪光的、盛开的藤萝。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彼此推着挤着，好不活泼热闹！‘我在开花！’它们在笑。‘我在开花！’它们嚷嚷。”这里既有长句对紫藤萝生长状态的细致描绘，展现出紫藤萝的繁茂，使节奏相对舒缓；又有“‘我在开花！’它们在笑。‘我在开花！’它们嚷嚷。”这样的短句，充满活力，加快了节奏，仿佛能让读者听到花朵们欢快的声音，感受到它们蓬勃的生命力。通过长句与短句的结合，段落的错落有致，使文章叙事节奏富有变化，生动地描绘出紫藤萝瀑布的美丽与生机。

此外，在一些散文中，作者还会运用排比句、反复句等特殊句式来调节节奏。如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中，“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一连串叠词组成的排比句，增强了语言的节奏感和韵律美，使文章节奏舒缓而富有诗意，仿佛将读者带入了那烟雨朦胧的情境之中。

四、巧用停顿与省略：节奏的呼吸

在散文叙事中，停顿与省略就如同音乐中的休止符，是节奏的重要组成部分。适当的停顿可以让读者有时间思考和回味，使叙事节奏得到缓冲；而省略则能留下空白，引发读者的想象，加快叙事节奏。

例如，在沈从文的《边城》中，描写翠翠等待傩送归来的情节时，有这样的表述：“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这里的省略号，巧妙地运用了省略的手法，留下了悬念和空白，让读者对傩送的归来充满期待，同时也加快了叙事节奏，使读者急切地想知道故事的后续发展。而“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这句话后的停顿，让读者有时间去感受翠翠等待的焦急与无奈，使叙事节奏得到了舒缓。

再如朱自清的《匆匆》中，“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在这段描述中，作者通过细腻的描写，将时间的流逝具象化，而在每一个描述时间流逝场景的短句之间，形成了自然的停顿，让读者能够深刻地感受到时间匆匆而过，同时也使叙事节奏富有韵律感，如同时间的脚步，有条不紊地前行。

合理把握散文的叙事节奏，需要从多个方面入手，通过快慢结合的叙述、情感起伏的驱动、段落句式的运用以及停顿省略的巧妙安排，使散文如同一首优美的乐章，既有激昂的高潮，又有舒缓的旋律，在动静之间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只有这样，才能创作出引人入胜、韵味无穷的散文佳作，让读者在文字的海洋中流连忘返，沉浸于散文所传达的美好情感与深刻思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