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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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

姚家明是商洛本土颇具成就的作家，亦是商南文学界的领军人物。其成名作《守望》曾获“陕西省廉政文化建设成果二等奖”“商洛市山泉文艺创作一等奖”，并被列入“西风烈・陕西百名作家集体出征”丛书。

这部42万字的长篇小说，塑造了六十多位鲜明人物，涵盖拾荒者、学生、家长、教师、政府官员、村干部、公安干警、村官二代、小混混等群体，共同编织出一张陕南小县城的社会关系网。主人公黑嫂是一位农村留守妇女，为支持儿子考取名牌大学，受丈夫安排进城陪读，在儿子三年高中生涯中，她的命运发生了巨大转折。作者以现实主义手法创作，既注重故事情节的悬疑生动，又着力刻画人物性格，将生活场景聚焦于山区小县城。书中每个人物既具典型性又不失独立性，生活轨迹严密细腻，衣食住行、爱好追求、喜怒哀乐皆在笔墨间鲜活呈现，一幅二十年前的县城生活图景跃然纸上，令人震撼、哀叹，且悲喜交加。

“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长篇小说创作仅有上乘素材远远不够，故事情节、整体结构的谋篇布局与人物形象的塑造更为关键。《守望》中，黑嫂与王秀文因生活所迫成为相依为命的拾荒者，即便备受欺凌刁难，仍活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别家乔迁新居或办喜事时，她们拾得一推车废纸片、废纸箱便满心欢喜。拾荒途中，两颗善良坚强的心悄然靠近，擦出爱的火花。书中人物的遭遇与经历，如纵横交织的幽径，让读者清晰窥见城镇化进程中城乡生活面貌的转变。作者通过特定场景、内心独白及事件细节，精准勾勒出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故事情节幽怨凄凉，笼罩着浓厚的悲剧氛围，巧妙的叙事手法既自然又神秘，让读者与书中人物同呼吸共命运——犹如在漫漫长夜中仰望遥远星光，扑朔迷离、若有若无：黑嫂将何去何从？丈夫是否已抛弃她和儿子？她失窃的七万多元能否找回？这些谜团直至小说结尾才揭晓部分答案，其余则留待读者自行探寻。

语言艺术是小说创作的核心议题，娴熟的文字功底更是写作的基石。《守望》的文学价值，既在于以细腻笔触刻画出生动典型的人物形象，也在于将陕南方言融入创作，用优美质朴的文字描绘陕南乡村的独特景致。王秀文与谢有才是黑嫂进城后最先遇见的两位男性，亦是改变她命运的关键人物。作者通过黑嫂的视角、二人对黑嫂的态度及人物内心独白，将谢有才的邪恶、贪婪、好色刻画得淋漓尽致，把王秀文的善良、本分、担当展现得感人至深。描写李娉娉携黑嫂之子吴小刚前往龙浴沟旅行时，文字清丽生动，既让人如临其境，又暗藏险象环生的伏笔，预示着二人的危险处境与悲剧结局；刻画肖青云带小豆子去逍遥谷过生日的情节时，通过对度假村奢华场景的细致描摹，将权贵的腐化生活展现得入木三分。

随着城镇化建设的持续推进，农村如今多为老人与学龄前儿童留守，大部分学龄儿童前往城镇读书，方言正逐渐消失，部分地方文化部门已发起方言拯救行动。方言作为承载地方文化特色的语言，亟须通过文学作品得以留存。《守望》的人物对话中融入了浓厚的陕南方言，既让小说语言更接地气，也赋予其鲜明的地方色彩。

《守望》自2012年问世至今已逾十多年，如今重读依旧能被书中故事深深打动，读后更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我想，这部作品无论在当代，还是数十年后，都将是深受读者喜爱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