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叙事与细小描摹 ——梁哲长篇小说《风云李世民》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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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锋

读罢长篇历史小说《风云李世民》，思绪久久不能平静。一部历史小说能让非历史爱好者为之倾倒、击节称赞，足见作者的笔力与艺术魅力；若能让读者沉浸其中，获致启迪、有所获益与思考，无疑是一部成功之作。在当下全民写作热潮中，长篇小说良莠不齐，年轻作家书写历史题材更具挑战，而《风云李世民》独树一帜，在思想与艺术层面均取得了不俗成就。

一、布局合理、结构缜密是作品的亮点

作家张柠在《长篇小说的结构与总体性》中提及，长篇小说的创作难点不在于语言运用，而在于杂语世界的结构搭建，以及结构所传递的作家核心价值选择。缺乏精妙艺术结构的冗长文字，难以让读者甘愿投入时间品读。成熟的小说家，总能用通用语言在有限篇幅内构建完整艺术体系，让作品彰显分量与价值。

《风云李世民》精准抓住了这一核心，在布局与结构上颇具匠心。整部作品共二十章约三十万字，无一处冗余文字，无一句节外生枝，浑然一体、严丝合缝，读来荡气回肠。其一，叙事布局酝酿充分、铺排合理，明确了叙事顺序与详略取舍；其二，总体结构把控严苛，科学设置章节与分配容量，既彰显作品外在形态，更完美承载创作意图。这种内容与形式的高度统一，正是长篇小说成败的关键。作者通过巧妙的结构设计，既传递了艺术追求，契合了读者需求，更深化了宏大主题，带来了震撼人心的阅读体验。

二、以动态代言观点、以价值托主题是作品的特色

长篇小说体量宏大，涉及价值探讨时往往错综复杂。《风云李世民》立足历史真实性与新时代读者审美习惯，提炼出“以动态代言观点、以价值托主题”的艺术手法，既贴合主题表达与整体格调，又赋予作品动感、立体的特质，契合大众审美需求，更挖掘出作品深度，让人物形象鲜明、历史事件客观，使整部作品一气呵成。

例如描写李秀宁感叹身为女子难建功业时，书中写道：“李秀宁接过一壶梅花酒一饮而尽，仰天长叹道：‘梅花天神，为什么我生来是个女子，纵然有一身好武艺，却无法上战场！长安李家乃武将世家，可惜我却是个女子，不能像父亲当年一样冲锋陷阵，建立不世功勋，扬我李家神威。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此类以动态传递观点的描写在书中俯拾即是，让血肉丰满的人物承载作者意图，力透纸背、效果显著。

同时，作者在叙事中融入多元价值观：既有顺应历史发展的实用价值，也有针砭时弊、催人向善向仁向义的普惠价值，亦有少数值得商榷的实用价值。这些价值观通过人物言行全然展现，是非取舍留待历史、读者与实践检验。如李渊晋阳起兵时对天下形势的刻画：“当今天子昏聩无能，忠臣被贬官流放，奸臣当道，横行朝堂，致使忠臣空有雄心壮志却报国无门；奸臣残害忠良、欺瞒陛下，大隋已然腐朽不堪、纲常败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再如玄武门之变前李世民的状态：“一声惊雷炸响，响彻整个秦王府。李世民突然从床上站起，拔剑出鞘，怒目圆睁，环视四周如噬人巨兽。电闪雷鸣中，宝剑映出他披头散发的模样，目光刚毅、面无表情。他喃喃自语：‘飞鸟尽，良弓藏。父皇，你选择大哥、舍弃于我，我李世民失去的，必亲自夺回。既然你六亲不认，休怪我心狠手辣。’”

三、简洁凝练的语言是作品的长项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成就卓著的作家与作品，无不以独特语言赢得读者认可。路遥《平凡的世界》以朴实平缓见长，陈忠实《白鹿原》凭犀利精悍载入史册，贾平凹《秦腔》因清新俊逸备受推崇，陈彦《主角》以自然流畅圈粉无数。可见，找到契合自身表达、贴合作品风格且获读者喜爱的语言，是作家成功的关键。

《风云李世民》的语言简洁凝练，既有行云流水的酣畅，又有铿锵有力的顿挫。叙述事件准确扼要，人物对话洗练生动，既贴合人物性格，又明晰表达意图。全书力求以最少文字承载最丰富内涵，高度概括、浓缩精华，在不影响阅读体验的前提下缩短语句长度、精简字数，让读者以最短时间获取最多信息，充分彰显语言的张力与延展魅力。例如对隋末乱世的描摹：“隋末年间，朝廷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河南瓦岗军异军突起、威震中原；河北刘武周依附突厥，受封定杨可汗后率军西来争雄；北有西秦霸王薛举拥兵自立、直逼长安，洛阳王世充野心勃勃、蓄势待发；南有梁王萧铣坐拥半壁江山，共逐天下。”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天下纷乱的态势，其凝练与概括力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