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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包肉圆(多味斋)
朝 颜《人民日报》(2025年12月22日 第 20 版) 难得回趟老家,刚下车,便钻进小吃一条街。一个个摊位前,煎豆干、艾米粿、酸水豆腐、饭包肉圆……人声鼎沸处,吃到的不仅是诸般美味,还有一种热气腾腾、无拘无束的生活滋味。 每一次,我都少不得叫一碗饭包肉圆。不仅因它软糯适口、食材多变,还因它在我生命里种下的一份独特记忆。 外人也许很难理解,九堡的饭包肉圆竟然没有肉。是的,里面真的没有掺一丁点儿肉末。可它为什么又叫饭包肉圆呢?我听父辈说,这纯属穷出来的小机灵,颇有自我安慰的意味。从前,讲究的人家过年那天都要吃肉圆,寓意团圆、美满。家里没有肉的人家,巧妇们就发明了饭包肉圆,至少形状与肉圆没什么两样。有意思的是,在一代代巧妇们的技艺精进下,口感竟大有胜过真肉圆之势。 我们家年年做饭包肉圆,大厨当然是母亲。以石磨的米浆为主料,将藠头、卷心菜、大白菜、菠菜、大蒜等辅料剁碎,拌入米浆,倒上红薯粉,搅拌均匀,抓一把握住,从虎口挤出,汤匙一挖,成圆形,再上锅一蒸,便算大功告成。我每次都能吃到肚儿圆。 没有想到,有一天做饭包肉圆的重任会落到我肩上。那年侄儿出生,母亲去广东帮忙,留我与父亲在老家过年。父亲提出饭包肉圆无论如何不能少,我只能赶鸭子上架,将父亲洗净的菜蔬一一切细、剁碎。等我剁完菜,父亲已经将米浆磨好了。我回忆着母亲做饭包肉圆的程序,开始加入红薯粉拌料。谁知父亲为节俭计,将盛过米浆的盆冲洗了好几遍,洗出来的水全倒进了拌料盆里。馅料太稀,无法成形,我只能将大罐红薯粉往里倒,使之变稠。 我们饿着肚子,掐算着时间,满腔热情等待饭包肉圆出锅。等端出来一尝,韧劲十足,完全不是熟悉的那个味,回头细想,皆因红薯粉放太多的缘故。显然,我们把饭包肉圆搞砸了。 那真是一个滋味独特的年,我开始想念母亲在家的日子。其实,父亲比我更想念母亲。有一天,无意间在书桌上瞥见了父亲日常涂鸦的草稿本,里面有一首七绝,其中一句是“妻子何时回家乡”。我眼眶一热,一时呆在那里。后来,母亲终于返乡。父亲变得有些任性,三天两头让母亲做家乡小吃,仿佛要把那一年丢失的口福全弥补回来,其中当然少不了饭包肉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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