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

老怪

    晚下班高峰过去好大一会了，公交车站台上依旧站满了等着回家的人。
   一辆末班公交车在众人的左顾右盼下姗姗来迟。收拾了一天的忙碌，人群再次投入一天中最后的奔波。手机铃声，接电话声，电子报站声，一并挤进拥挤的公交车。人群中，一位弯着腰颤巍巍的老婆婆，拎着一只脏兮兮盛满纸壳、塑料瓶的编织袋落在最后。老婆婆试图上车，努力几次，脚都没有登上公交车的台阶。这时，男人从夜幕下赶来。来到车门口，男人小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经过一丝犹豫，一手搀扶着老婆婆的肩，一手帮她拎编织袋。
   “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听到老婆婆的话，男人怔了一下。上了车，老婆婆把一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投向投币机。由于投币机进口窄小，老婆婆根本放不进去。
   “不要了，不要了，快上来吧！”可能是为了赶时间，抑或认识这道线经常坐车的乘客，司机大姐大声的说。尽管手脚不听使唤，老婆婆还是坚持把一元纸币放在投币机上。
   车启动了，老婆婆在公交车的颠簸中摇摆不定，车厢里到处挤满了人，似乎都怀揣着心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车窗外一个个飞去的景色。没有人顾忌身边还有一位将近80多岁的老人。男人搀着老婆婆目光环顾了一周。那目光极其淡定，也很显然。最后，一个中学生摸样的男孩站了起来。台阶，还是台阶！永远拒绝老婆婆的台阶。男人，还是男人，目光淡定的男人把老婆婆搀上了座位。
   “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老婆婆重复着带着地方乡音、让所有人都感到尴尬的话。那声音很微弱，却穿透了车厢内所有的喧嚣，真切的传递到每个人的耳鼓。落座后，偌大的编织袋放在本来就不宽裕的通道上，占据了很大的空间。老婆婆似乎意识到会影响别人，用力拉了一下编织袋，想把编织袋拉到靠近座位地方，可能是被谁的脚压住了，老婆婆没有成功。这个动作，恰巧被原本已经落好脚的男人看到了。转身，伸手，抓起编织袋…
  “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大哥你来坐，我坐塑料袋上吧！”老婆婆再次感谢男人。男人一边摇着头，一边用手示意老婆婆做好。这次老婆婆声音很大，再次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一双双眼睛转向男人。男人稍显局促，微微朝车厢的一边靠去。窗外，华灯初上。男人那只白净的手紧紧地攥住车上的拉杆。街道上的霓虹争相闪烁起来，一层光彩的美掠过人群，穿越夜色，最后在男人身上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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