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黑河

荷花

【穿越至20年前】  

                                    
        我是陇南山区的一名农民作家,我在这里要向大家讲述的是我跟一位东北黑河女子柏拉图式的情感历程。我至今还未跟这位黑河女子晤过面，我们之间的交流都是通过书信进行的。由于种种原因，我与她已经两年多没有联系了，她的处境怎样？她过的还好吗？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成了我日日夜夜的无尽牵挂……  
      1985年，刚从中学毕业，参加高考落榜的我参加了浙江省温州市文联主办的“文学青年文学创作函授班”的学习。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我的一篇小说被《文学青年》杂志刊用，不久之后我收到了十几封来自江西、河南、陕西、云南等全国各地的来信。来信者都是跟我一同参加函授学习的文学青年，他们有的让我谈创作经验，有的询问我的生活情况，有的提出要同我交朋友……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鼓励，我对所有来信都作了一一认真的答复。
       在这些来信中，有一封是寄自黑龙江省黑河市西岗子镇，署名“cc”的，我当时也没有过多地去想什么别的，比如她是男的还是女的呀等等，只是跟给其它来信者复信的一样大致叙述了一下我那篇小说的写作经过，以及我对文学创作的一些个人观点和感受，其它的就是“让我们互相勉励，共同提高”一类的套话。
       信寄出去二十天左右吧，这位叫cc的函授班同学又给我寄来了一封信，诉说了自己做为一名女性在生活中遇到的一些苦恼，并把新创作的一篇小说寄来让我修改。我那时候刚刚二十岁，正是青春萌动的多梦季节，当读着cc那充溢着淡淡忧郁的信时，我的心被搅起了情感的波涛。我很用心地给她写信，安慰她，鼓励她。她收信后，很快又给我回信。
        就这样，我们开始通过书信探讨人生，切磋创作。书信交流既加深了我们之间的了解，也增进了双方的感情。在1987年秋天的一封信中，我按捺不住青春的激情向cc坦露了我的心迹，我说我愿意与她携手，共渡人生的漫漫长途。她收到信后用少女的一腔火热情怀接纳了我，同时告诉我说，要等她哥哥成家之手才能与我会面，问我有没有耐心等待。我当时被爱情的烈焰灼烧着，几乎没加任何考虑就答应了她，我们相约要共同等待那激动人心的一刻的到来。
       cc比我小两岁，从她寄来的照片上看，她是一个身材颀长，清秀美丽的姑娘，能与这样的女孩走到一起，应该是我的无限幸福，然而现实的无情却在此刻击碎了我的梦想。生性怯懦的我经不住家庭的压力，经过一年多的抗拒、拖延之后，终于在1988年秋天与本地一位女子建立了恋爱关系，并且很快就结婚了。
       cc得知我另有所爱的消息后，心灵上经受的风风雨雨是可以想象的，她在信中一再地自责说是由于她的软弱和犹豫，才导致了我们的失约，在祝福我的同时要求我今后把她认作小妹，不要断了我们的交往。  
       我答应了cc的要求，我们继续通过书信联结着思念，抒发着情怀。1989年春天，我的儿子满月时，cc寄来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她亲手为我儿子编织的小鞋和衣服。为了感念她的一片盛情，我把她寄来的鞋和衣服给儿子穿上，照了一张照片，至今还珍藏着。   
       1992年，cc离家到黑河市的一家水电站去上班，1993年冬天给我寄来一张她在中俄边境拍的照片，并告诉我说她已经恋爱了，不久就要结婚。我回信对她表示了深深的祝福。
       从1985年收到cc的第一封信起，到1993年底，八年多时间里，我们共通信近五十封，逢年过节，cc总会用她女性特有的细腻给我寄上一张贺卡，送来一声问候。我把她的信按顺序装订起来，贴上封面，题名《少女情》，放进书柜里，做为我情感之旅的一段珍贵记录永存起来。cc也把我写给她的信整理好锁在抽屉里，当心情起了阴云时，就翻出来读一下，让心情得以愉悦……
       由于各自都成了家，生活的琐碎和忙碌占据了生活的大部分空间，从1993年起，我们曾一度中断了联系。但鸿雁的停飞并不是说我的心上已全然没有了对cc的思念，当翻看《少女情》，或者翻影集时看见那几张cc的照片时，我都要沉思良久，在心中一遍遍地念叨着：cc小妹，你好吗？
       1999年的初冬，我给cc去信询问她的情况时，她笔调很沉重地向我述说了六年来的生活遭遇。成家后不久，她得了“妊娠期中毒症”，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多月，输着氧气把怀胎八个月的儿子剖腹取了出来，母子二人的命是保住了，可她的双眼却变得视物不清。医生遗憾地告诉她说她的双眼有可能失明。痛苦之余的她在1996年的春天再次躺在手术台上接受了双眼手术。为了延缓自己视力下降的进程，cc控制住自己，不敢面对书本，尽量避免回忆往事，封闭着自己的思想，只是拼命地干活，帮丈夫经营着一个小吃店。
       cc把她儿子的照片寄给我一张，让我分享她为人之母的喜悦。在信的末尾，cc提到了我的创作，鼓励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并说等自己手头宽裕一点了，一定要资助我出书。
      读着cc的信，我的心头沉甸甸的：生活对她未免有些太残酷了吧！怎么会把如此可怕的灾难降临到她的头上！为了让她直面生活，树立起战胜疾病的信心和勇气，我一口气写了封长信，劝慰她一定不能过于悲观，我还说等时机成熟时，我就会带着妻儿到黑河去看她，跟她见面。
      通了几次信后，她再来信时，情绪明显地好多了，我感到由衷地高兴。
      2003年夏天，我把自己多年来发表在各地报刊上的各类作品整理了一下，结集出版了。为了感谢cc多年来对我的关心，同时鼓起她顽强生活下去的勇气，我把我的作品集寄了一本给她。然而这次却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她的回音。我担心书寄丢了，又去信询问，仍然是杳无音讯。   
      是她的病情已经恶化，不愿让我再为她挂记？还是家庭出现了问题，她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地击伤了？说实话，做为大哥，对她这个原本脆弱的小妹我是实在放心不下呵！
       这么多年来，我无数次地翻看着她的书信，对着她的照片诉说着无尽的思念，她说过她会是我永远的小妹的，可为什么这次不给我回信了呢？相距千山万水，种种原因使我不能一步踏到他身边去，只有让思念的虫蚁咬蚀我的心！对着苍苍蓝天，茫茫大地，我的心在一遍遍地呼叫着：远在黑河的小妹呵，你过的还好吗？还好吗？

作者：陇南澄碧

荷花

好感人的故事，有生活写出来的东西才能感动人。谢谢陈老师的分享，希望陈老师多写一些好的作品，让我们平台的老师们都能有精神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