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那澡堂

连续风格

                                             陈安辉

    说来或许你不相信，打通一矿综合部那栋漂亮、独立的小楼，建成之初，它并不是供办公用的，是专供地面员工、家属使用的澡堂。
    这澡堂颇为幸运，洗澡的人们面前首次出现瓷砖、磨石，够漂亮，够气派。无巧不成书，那时澡堂的风井综合大楼尚未建成，矿办公楼也没改造，却偏偏来了高鼻梁的外国人。于是这“第一流”的澡堂被用上派场，供外宾洗澡。还专门把唯一的澡堂值班室布置成会客厅，搬来沙发、茶几，成都一级花茶、瓜子、花生、糖果，香着呢。
    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当时，实在有点土里土气。不过，在矿区发展的路上，真够“土”气的澡堂还有呢。
    打通一矿指挥部在金鸡岩成立之初，澡堂和更衣室，全是“工棚式”捆绑建筑，建起来很快。楠竹、杉杆、篾席、油毛毡和矿山特有的风筒布成了当时的建筑主材，算起来很省。那时的矿工不但“土”，而且苦。更衣的地方还是工棚，一人一个小箩筐，上班时，身上穿的青蓝布衣、解放鞋脱下来装进筐里。从筐里取出又黑又破的工作服穿上，那代矿工称“窑衣”。下班时，矿工们端着黑黝黝的小箩筐，顶着风，冒着雨，急匆匆直奔澡堂。一块肥皂从头洗到脚，肥皂那时很紧俏，不够时就买农民自制的纯天然皂角油替代肥皂。洗完澡后，又把筐端到工棚，往地上一扔，很放心，因为谁都没有贵重物品。
    后来从金鸡岩迁往打通，接管的全部房屋清一色的干打垒。修建在风井的两个澡堂也不例外，比“工棚式”稍好。设计概念略有进步，把更衣室和澡池同摆一室。为省水泥，更衣室地面用三合土打成，不多久就踩得坑坑洼洼。澡堂石头墙身较矮，上盖机制瓦，没有天花板，风一吹，灰沙尘土直掉。干打垒流行时，更衣柜也是水泥造。水泥柜粗糙，易脏易损。水泥标号不高，自然寿命不长。不到两三年，水泥柜“退休”，自制的黑色木材更衣柜“上市”，颜色老气，但总算进了一步。
    1990年金秋，风井综合大楼建成。人性化的设计理念，把井口、矿灯房、更衣室、澡堂等连接起来。黑小伙们升井后，没有风吹雨打烈日晒，归还矿灯，入澡堂，走出综合大楼大门时，黑小伙变成西装革履的俊小伙。澡堂内宽敞明亮，铝合金更衣柜闪闪发光，整齐列队，迎接矿工归来。夏日电扇送凉气，冬季热气送温暖。工作服穿一天、两天随便你，自个觉得脏了，交给洗衣班，有妹儿、嫂子给你洗。澡堂出口处，特地为矿工们安装两面大镜子。大镜子里，铁汉般的身躯一个个，青春洋溢的笑脸一张张。
    变了!矿山那澡堂亦变了!变是进步，变是发展，变是福音。透过澡堂的变迁，放眼矿区，“便觉春光四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