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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 温暖如春
严有权
舒缓的小夜曲被我40元一对的音箱柔和地放大，温柔地在10平米的小客厅里缭绕。我将8根400瓦的取暖管全部通上电，任温暖在房间里叠加，阻止我身体里的热能外溢。
就这样在寒冬的夜里坐在电脑前惬意着，有窗外漆黑的幕布上飘散的雪花作伴。
至少有20年没见过这样的雪了！雪花在半空中打着旋，东奔西突，下来后一张接一张往脖子里钻，恶意地冰凉着人的皮肤。
雪是从上午开始下的，我惊叹于这次气象台居然猜准了，预告今天、明天有雪，果真就下雪了。如此看来，气象台很是值得表扬。
我紧了紧身上的睡衣，让粘有动物毛（衣服标签上是这么说的，其实真假难辨）的衣料尽可能地和我近距离接触。其实不那么冷，那下意识的动作似乎是为了对得起妻花去昂贵的198元执意给我买来这套衣服，并强迫我非穿不可的那份情意。
扫了一眼荧屏右下角的时间，21:50分。这个时间很准，我天天关注着它，比北京时间还准。
是时候了！
我起身，将睡衣换成3年前买的那件售货员说隔壁国税局官员也穿过的外套，将脚从老岳母亲手制作的棉鞋里取出，放进静候在门口的那双黑色皮鞋里。人造皮的导热功能此时超强，立时让我的脚如踩上了一块冰。
拉开门，我快速站在门外，又快速将那扇密封性很好的门带上，于是木板门就很客气地将寒冷和我“拒之门外”！我没拉闸，任功率3200瓦的取暖管在屋里继续通红。
我朝铁路上走去。
凭借手机荧屏微弱的光，我在22:10分时准时站在站台第一条铁道的第N根枕木上，铸石般站着，眼盯着泼墨的前方，期待一缕光的出现。雪花仍然在飘，被看不见的风撕扯着，于我周围跳着一曲曼妙的舞。无尽的夜好像也在慢慢地撕扯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剥去，直至将我变成赤条条的雕塑，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我想象着她一丝不苟地写交班记录，给下一位调度员留下详细的发电机组运行情况的模样。
我站的一道上很少有火车通过，一般作为列车临时停靠用。每到夏天傍晚，纳凉的人在一道上站成一排，敞开衣服，任二道上飞驰的列车带起的风在身上掠过，然后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美美地赞叹：真舒服！
我就被这风招呼着。但同样的列车，同样的轨道，同样的枕木，带来的却是不同的感受。当加了压的寒风挤到我身上时，我几乎窒息。
前方终于隐约出一抹光来，朝我快速移动。我知道，那一定是前天我们一起买的袖珍手电筒发出的光。我定定地看着那光朝我移动，满目的期待，此时我们之间的每一根枕木都变成了一个世纪，将期待无限延长。
随着光慢慢靠近，心也渐渐温暖起来。
当那束光定格在我的皮鞋上时，我听到了她温柔的声音：好冷的天，你不该出来的！我什么都没说，搂过她羸弱的肩，默默朝回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将身体靠在我身上的那一刻，雪花依旧漫天飞舞，爱却迅速发生裂变，占据了整个世界，于是，在这个夜里，寒冷立即荡然无存，温暖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
那一刻，整个世界如亮着8根取暖管的小屋，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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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4 13:2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