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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轻人在傍晚稍后时分抵达城市，夜幕下，春雨霏糜，不由地令他把下颚往羽绒衣的领子里缩了缩。接他的人还没有到，但信息刚刚已经发过来了，只让在火车的出站口等待。
城市给了他一个黏糊、阴冷的第一感。
我从六楼俯冲而下的时间是19点43分。火车站离办公大楼的直线距离不过10分钟步行的路程，但没有直线路径。这样，当我在细微的雨中见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我已经迟到了20多分钟，他扬了扬手臂，冲我喊：“嗨，这里。”
我有瞬间的恍惚——这种状况在我的潜意识里当存在有年余，但我没有精力去打理它。我迫切需要的是把生命的灯油迅疾的耗费殆尽。这样的思绪左右了我的视线——霓虹灯下的身影，摇曳着青春的张扬，多少是件“养眼”的事物——请见谅，我不得不再次使用这个符号，破折号，我没有了人的基本感性。
年轻人显然看到了我的症结，直率地说：姐姐，怎么把自己弄得如许疲惫？
岁月和得失的权衡啊，我笑，招手拦住了一辆“的士”。
年轻人是PPL网络工程师，自诩自己是一个虚拟世界里最为现实的商人。
“呵呵，常言道‘在商言商’，你是我们请来帮助解决工作难题的，至多以‘在工言工’比照对待了。”接风洗尘的小型聚会上，大家其乐融融。
看网络电影，鼠标随意的停留在一个片名上，就打开了看。古灵精怪的孩子多多和“天堂乐园戏院”的放映师艾费多用一盒剪辑下来的胶卷，把遗失在意大利西西里岛詹卡多村庄三十年的回忆与情感串联了起来。我在影片的观看中，再次清晰的握住思绪的恍惚，我不能确切的把影片里的小镇和故乡的小镇严格的区分开来，也不能把已经满目破落影片里的电影院即要被炸毁来修建停车场和簇新装修成摇滚乐吧的故乡的电影院截然对立，更不能把都想观看影院炸毁，聚集而来的新鲜好奇的年轻人和感慨惆怅的老人们和依然流连于摇滚乐吧外叫卖瓜子红苕的故乡小镇的街邻们和善的面孔一一辨析。历历往事，让我懂得人生的机缘巧合已经成为过去，更没有办法计较种种离合之间的得失。
时间是唯一能够让人看到自己在岁月和得失的权衡中真实面目的东西，就好比一只手，伸出去一根指头指责他人时，另四根指头就会指着自己，警醒漫骂、抱怨、恶语相向等等丑陋的“自我”——任何物体的反向力远远比物体本身所能承受和所需承受的力量要大得多。“观省”与“慎独”是岁月馈赠于我们的得失。
无论是西西里岛詹卡多村庄的电影院，还是故乡小镇的电影院，都不再重要，变化是岁月不可更替的“得失”。
年轻人直言不讳的告诉我他从来不想这样无趣的问题，活着，就是岁月能够给予人的最好的“得”，而“失”是因为人对活着有了太多的欲望，不能“得”，所以“失”。
这让我对呵呵笑着的年轻人不由的凝望，谁说张扬的青春就一定浅薄？谁说摇曳的生命就一定黯淡？
“嗨，嗨，愣什么呢？开工干活了。”年轻人在我的眼前摆摆手。
“OK，ok，must work hand！”我被自己刚刚由眼前的年轻人的话而生派出来对张扬、对摇曳、对青春、对生命重新的审视而欢喜，日常里常跟自己说的一句话就在瞬间脱口而出。
“这算是彻底明白了，忙碌真的能让你不寂寞、不孤独，不忧伤。”年轻人依然微笑，接着说：“知道你自己会怎么理解‘干活’的含义吗？我的认识是‘让干，干；不让干，活。’就这么简单。”
我从来不曾设想过把“干活”这样的字眼拆分了来看待问题，现在猛的听到如许的论断，直觉是年轻气盛，而一旦安静下来，反刍年轻人的话，我却发现他在无意间再次令人刮目相看：“干活”本身就在一种得失中沉浮，岁月是条河流，既能载之，也能覆之。权衡皆在心态间。
遥远的记忆里，爱情曾对我说笑仅仅有利于健康，让我好好生存好好笑。现实的情形是，友情让我在这一刹那懂得了工作有利于健康，让我好好工作好好活。
爱情和友情莫不都是岁月得失，或得失岁月交织之因果。而但凡在这样的因果交织中平静下来，我终于悟道：岁月也罢，得失也罢，都不过是生命的两个参照物。
李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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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2 22:16:24
发表于 2008-3-13 23:34: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