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我看澳门赌场荷官

马兵

1. 荷官不是官，是赌场的发牌人
　　人到澳门葡京赌场（题图：葡京赌场外景雯雯摄），有一时技痒的会换几个筹码去“小来来”，我则单单喜欢“望野眼”，例如看荷官们的行事。荷官不是官，是赌场的发牌人坐庄者。《赌神》《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之类盘片看多了，以为那荷官都不是人，是九天仙女下凡尘：脸色冷漠身材骨感，发牌理牌身手奇绝。真到得葡京赌台前，才知道荷官长相实在平平，男女老少都有，再套上件制服马甲，也就是大卖场货架管理员的模样。
　　荷官要求不苟言笑，手脚利索，每个动作须交代得明白，还要能调动赌客下注的积极性。赌场对荷官管理很严格，他们的举手投足，无时不刻地被摄像头盯着。但是，毕竟24小时轮班倒着值守与惕戒，所见的荷官无不倦容满面，无精打采地打理着眼前的赌局。
　　据说荷官的工资不高，没有不靠小费收入而甘心在赌场中一直做下去的。所以，他们在赌客赢钱时会主动扣除小费，尽管这被视为葡京赌场的一个坏习气。当然，也有一些豪赌者，每有大斩获时，会将一个大筹码隔着桌子丢过来。不过，即使如此，荷官们不能报以丝毫谢意。

　　2. 曾经沧海难为水
　　荷官虽是代表着赌场“逗你玩”，但是，面对赌局大起大落的风云变幻，从来不嘀咕或是惊叹一声。除了发牌、开宝、收取兑换筹码钱币时，荷官必定做个亮明手心手背没有夹带的职业手势外，大多数时间都显出局外人般地漫不经心，尽管眼前数以万元输赢的赌局在不断地进行着。
　　我猜度他们，或者是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或者是以此不屑的态度，激励输家不因数度失败就落荒而逃。“希望就在下一投中”，这是赌场贴出的鼓励性标语。
　　荷官一般多人集体坐镇理事，如“猜大小”“百家乐”“轮盘赌”的赌台前，有坐庄的、摇骰掷宝的、收取找换筹码的、监视闲家下注局面的……四五人忙而不乱，说笑中还不出半点差池。那坐庄的或发牌或操作轮盘，没事一般地斜看纸牌的点数和滚珠的落定，只有 “牌九”赌台的坐庄荷官，独自张扬地洗牌砌牌发牌翻牌，手势像煞回到扬州赌坊的韦小宝。

3. 荷官眼毒，各色人等料瞧分明
　　荷官眼毒，各色人等每天流水般地在她眼前输输赢赢，赌品人品、豪客看客，料瞧分明。真有钱的主，输上长长的两板二三十万元筹码，只在纸片上画个圆圈涂几个叉，坐定后屁股都懒得挪动一下。这样的赌客要烟要酒要茶，要条毛毯披着挡冷气，荷官马上会吩咐下去。
　　那内地去的包工头小老板，虽裤兜里存着几个万元级的筹码，在赌厅中晃悠，但只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押上几把后立马就起身换台。若是个闲人，虽看得目不转睛而绝不到她眼前入座，只躬身在赌客后面瞅一眼牌色点数。在每注至少需押万元以上的“贵宾厅”内，荷官或巡场常常会客气地催逐看客走人。

4. 澳门大学博弈专科的高材生
　　依照规则荷官不能和赌客私下交流的，但是时间长了，看得出熟客与荷官有些点头交情。那天轮盘赌台边，我看轮换上岗的荷官是位年过七旬的老者，坐上高椅前就用眼神向一赌客问好。而一每押必输的赌客，经一后生荷官指点，将筹码叠放到一组四个相邻的数字间，却果然中的。我想，这荷官大约是澳门大学博弈专科的高材生。
　　荷官还能撑得住局面。如“21点”赌台上，一个荷官要面对围着一圈的对家，发牌翻牌，比点数看花色，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操作着，甚至遇到自己的牌接二连三地“爆掉”，赔得大了去时，她依旧平静地维持着。

5. 那漂亮荷官妹妹浅浅一笑
　　在一处空闲的21点赌台前，对赌的小伙子输到只剩最后一枚500元的筹码。面对年轻的女荷官大约有点下不了台，便站起来故作伸懒腰状，随后准备抽身离去。
　　片刻静场后，见那漂亮荷官妹妹浅浅一笑，慰勉道：“再来一局，如何？”帅哥承应，露出舍命陪君子的悲壮。荷官亮手后发牌，牌点翻出，对家是“A”“10”，终于咸鱼翻身，庄家认输。
　　此时看那荷官，神色婉然地派筹赔付，然后收拾钱箱安静地凝视眼前的空桌。她听到小伙子起身后在说些感激话，却眼皮也不曾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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