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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矿井下,用来支撑巷道的不是瓦子石、工字钢或单体支柱,而是一个个铮铮铁骨满怀豪情的血肉之躯,是一代代煤矿人用汗水浇灌生死凝聚的矿工精神。
早酒。煤,窑,酒。似乎是一组颠扑不破的铁三角,在太阳与月光下桥段着关于家与掌子面的日子。煤的神秘,煤的妖娆,像一道变幻莫测的咒语,时时刻刻萦绕在汉子脑海里。窑,钢铁支撑的掌子面,是汉子过活的资本,也是婆娘牵肠挂肚峰谷轮回的地方。唯有酒,把握在指尖,伴随一首“风居住的街道”,轻轻一摇,便晃动整个世界。那些萎缩浅薄的宿命,那些肆意笑骂一语成谶的鬼话,统统抛掷脑后。一昂脖子,朗朗乾坤,泾渭分明。中午摔两杯是小聚,晚上吹(饮)几瓶是撇勾,早晨喝的是“早茶”。因为要开周五安全例会,大食堂内,忙活了一夜升了井的汉子趁着吃早点的机会,三五一群,二四一桌,一把花生米,几根鸡爪子,或小烧,或纯啤,大海碗,就着大油馍,义薄云天,兴致盎然,仿佛一下子都成了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梁山好汉,成了见了皇帝不待见的主。那份率真,也是菜酒之外的真性情。是释放,是分享,也是热爱生命的真诚呐喊。交杯换盏间也成就一道独有的风景线。 豁子队长。掌子面出现大面积火成岩,放炮崩落的岩石夹杂在煤块里,一班卡断好几次链条,临交班的时候,机巷二部链板机的链条又掉了“链子”。“咱工具房的‘牛鼻子’(连接环)都用完了,只剩下备用料旁边那堆淘汰的旧链条了,不过螺丝大多磨损严重,几个月都没有人打它的主意”。豁子队长跑到上风巷,看料工无奈的说。“拿扳手来,哪那么多吊事,能装上我就不信卸不下来!”那年,豁子队长老家发大水,为了支援灾区,矿务局特地从那里招收了一批青壮年补充队伍。豁子队长与老乡们一起坐着绿火车皮来到淮北平原“淘金”。“拿斧头来!”螺丝帽都撸平了,看用扳手卸不下来,队长找来剁斧准备剁开螺丝帽。“昨天剁机头螺丝刀口砍坏了,下班晚没来得及换。”瞅一眼秃了刀刃的斧头,队长一把扔了。“把大锤拿来!”砰砰,砰砰,风巷响起一阵钢铁的撞击声。转眼工夫,队长用大锤愣是砸开了三颗螺丝帽,队长咬牙切齿的样子,看得看料工嘴巴一张一张的。队长刚上任那会,有一天班上二蛋看掌子面条件差,拎着家伙什就走,队长分活回来听说后,抽根塘柴棍就撵,跑到大巷见二蛋正要趴车皮上窑,队长放话说,回去这事就算了,不回咱俩就较量较量。二蛋不服,队长几棍子抡过去,硬是把他拖到掌子面。从此,班上采煤工换了一茬又一茬,再也没出现过“逃兵”。 老孙回柱。新人毛头干活毛糙,图快懒省事。一锤下去,梁子是落了,但紧跟着着还有白花花的矸子。回柱埋梁子不是小事,毛头只好向连茬的师傅老孙求助。“让你垫一下,偏不听,埋上了,不吊能抬了。”“庄稼人常说,你给她吃,她就给你吃。你糊弄地,地糊弄你,不打粮食喝西北风去。”“顶板不好,回梁子的时候就扒些矸子偎着,即使顶板下来了,也知道梁子的大概位置。你这可好,只图痛快了,梁头一栽,肯定趴地板上了,没什么好法子,撕开大笆从下边掏吧。”开始还嫌弃师傅嘟嘟囔囔的,三支烟的光景,拔柱器的勾头挂上了梁子。看到希望的毛头朝师傅嘿嘿一笑,师傅没吭声,摔摔沾满煤灰的手套去拉料去了。 看望老班长。老班长家距离煤矿二十多里,平时骑一辆自行车来回颠簸。那年,老班长骑车栽进雪窟窿摔伤了腿。班里的红白理事会长一张罗,下了夜班,三十多口子四辆面包车,十几辆摩托开进了老班长的村子。老班长一瘸一拐的迎到村口,见到这“拉风”的场面,全村的人也都赶来看热闹。知道大伙要来看他,老班长特地请了两个村里的厨子,还专门开好菜单去集市买的菜。光白酒就买了四箱子,成捆的啤酒摞到房顶。老班长说,大伙能来,啥都不带,自个打心眼里高兴。那天,大伙都喝多了,老班长平时不喝酒,那天破例醉了一把,高兴处,人哭的像个孩子。后来,老班长说,从那以后,媳妇不再说他窝囊废了,村里也再没有人奚落他了。 扒人。“大干呢?见大干没?”从大眼回来的跟班区长没看见大干茬上的人,急忙问连茬的职工,大伙都说没看见,安排人去风巷找,结果只找到茬长一个人。副区长预感不妙,发疯似得命令大伙在掌子面扒人。很快,在一处凸起的小煤堆里大伙儿扒出了已经不省人事的大干。这天,工作面是上一班留下的采煤茬口,大干与老任一茬。分过活以后,茬长老任去上风巷拉料,大干一个人在茬上准备使棚。挂好超前梁子以后,由于放炮后大部分煤块没有运走,堆积成小山一样,为了栽柱子,大干先在茬上挖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坑穴,然后蹲在里面挖柱窝,恰巧这时,一处草帽子顶垮落,把张大干严严实实地埋了起来。大伙爬过来滚过去,谁也没有在意,身下还埋着一个大活人。大伙儿把大干抬到地面,还没有来得及送医院他就苏醒了,井口医生检查后说他没有大碍,就是一口气没上来,憋昏过去了。医生说,若再晚扒出来三两分钟,人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虽是三九天,却听得大伙一阵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