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15日刚抵达加沙,听着时高时低的“砰砰”轰炸声,开始还走到宾馆阳台眺望。但是随着轰炸越来越近,突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我吓得一跃而起躲进厕所。
15日晚,是以色列轰炸最为频繁的一晚,在巴勒斯坦工作了近两年的我没见过这阵势,只好频繁地躲进厕所。正在惊魂不定的时候,发现两个加沙年轻人站在天台在冲着轰炸的方向指指点点,谈笑风生。我决定下楼看看,因为一个人在房间的感觉实在太糟了。
出门碰到隔壁的西班牙女记者,打了个招呼。大堂里几个正玩电脑游戏的工作人员看到我的样子,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说,我惊恐万分的样子把饱经战火的他们逗乐了。他们说:这对他们来说跟节日的烟花差不多。
第二天出门再见到那个西班牙女记者,她拉住我说:“不好意思,昨天我看到你很害怕的样子,没有及时告诉你,以色列不会炸这个宾馆的,因为他们和哈马斯有个协议”。我信了。但这种说法立刻遭到加沙同事的否定,他说哈马斯和以色列根本没有直接联络关系。
随后几天出门采访,去轰炸后的现场、去医院、去葬礼、去市场,我都心惊胆战。最害怕的是每天夜里从市中心的办公室回宾馆的路上。因为晚上是以色列轰炸最为猛烈的时候,所有人都待在家里,空旷的路上只有昏黄的灯光和沿街斑驳的树影。每次我都尽量跟司机聊天,分散注意力。
一次刚到宾馆走出租车,突然听到“砰砰砰”的连声巨响,感觉就在头顶,一路都在说“不怕”的司机,突然把车扔下躲进宾馆大厅,半天不敢出门。后来知道,那是以色列军舰从海上发射炮弹。这次轰炸18日凌晨击中了加沙一座电视台的大楼。
加沙当地同事说,他每天夜里下班回家也很纠结:出门前,总是要听着天上飞机渐行渐远,鼓足了勇气才敢出门,然后花十分钟左右开车飞驰回家。我们相互约定,每次到家后要第一时间联络报平安。
在加沙的夜晚,我害怕的时候通常会跟大堂服务生聊天,他们的镇定能让我稍感放松,我也会把自己的新闻信息作为最新战况带给他们。一次刚念出一个遭受空袭的地名,一名服务生立刻瞪大眼睛问:“哪里?迪尔·巴拉哈?那是我家乡,快念!”当我读出两个被炸死的人名后,他黯然了,那两人他都认识。
别的记者是否也会恐惧呢?一次在宾馆门口,看到一个英国视频记者在做直播,他身着防弹背心,前胸挂着头盔。他的助手悄悄告诉我,本来要去市中心的,结果因为轰炸就决定在这里做了。
我们这个位于加沙城北的宾馆住了30多名外国记者。酒店保安告诉我,一次他到楼上巡视,突然看到四个加拿大记者身着防弹背心、戴着头盔齐刷刷地趴在房间地板上。他过去问:“你们在干什么?”他们说:“有轰炸!”他说:“轰炸离我们很远!”他们很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们从没经历过战争。”
听完他的话,我决定透露一个秘密。我说:“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睡在洗手间。”他听后非但没嘲笑我,还说:“我发现有个英国的记者也睡在厕所里。”于是,我终于释然了,原来害怕的并非我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