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外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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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东彪


大姐的听觉和声音
在八岁生日那个高烧的早晨迷失了
她再也听不到我淘气的动静
只能用撕裂的呼唤
寻找落泪的爸、妈和我……
大姐在八岁生日前
每天有讲不完的故事
大姐怀念那些时光
小心收藏了整箩筐的童谣
那些童谣在她心里不住地咏唱
给爸妈、给妹妹、给我
给所有的街坊和陌生的过客
每当我和同学玩耍时
大姐用歆羡的眼神远远地守护
猜想我们嘟囔的嘴发出的声音
……
我的聋哑了的大姐哟
年甫十六就扛起了半个家
找到工作的那天
她双手不停地重复着同一个誓言
要用残缺的听力和语言
供我长大和上学
每遇天寒
大姐的手势象打架
还加上她嘶哑的呐喊声助威
逼我穿戴好衣帽
大姐和我相隔千里
她未曾来过我生活的城市
只知道这里有天安门
有长城和故宫……
大姐想我的时候
会做几道我喜欢的菜
铺开照片跟我聊垂髻时的事
大姐枯瘦的手哟
每日不忘向耄耋的母亲比划外面的新鲜事
每年我回到家
大姐的手又向我细述
母亲的朗健和利索
大姐每次用这双手嘱我回到生存的异乡
她喜欢倚着窗棱目送我
直到目送的光线拉长到极限
……
大姐，我——
今生为你弟
来世为你姐
蓝色的空气
在白云簇拥的蓝色空气里
几本书、信笺和久违了的钢笔
随每个汉字漂泊
断想之间
年迈的母亲和往昔的同窗
流逝的光泽和温度……
纷纷飘零
可以自在地向隅独茕
孤独是最自由的意象
可以选择游历的城市和乡村
远离我们依赖的道具和摆弄的木偶
可以独自穿梭于法兰克福、米兰、马德里
在不同的肤色和陌生的语言里沉默
从琼州海峡到西子湖
西子湖又到北京
分不清是旅行还是旅途中的一座城市
杜鹃染红了山的时候
山就成了杜鹃的根
出发和到达
不是旅程的开始和结束
短暂或漫长的飞行
心绪随蓝色的空气漂流
起飞和降落之后
我们选择了离去
我们都会离去
离开我们喜欢的阳光和土地
离开养育我们的水、氧气和粮食
以及我们追逐的、厌恶的
男人或女人
……
有 些
有些事
不是追逐就能靠岸
有些事
追逐一世仍痴迷不罢
有些痛
痛在闲暇和独处
有些痛
在流年里和着时光苏醒
有些怀念
需要发现和漂泊
有些怀念
必须对立和忘记
有些爱
在麻木中滋润和含苞
有些爱
在滋润中干枯和麻木

来源：工人日报

zeng

山水之音1

情深意重的叙事诗！令人深思，令人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