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口 痰(小说连载1～3)

梅花雪

呵呵，这吐的哪是痰呀，分明是吐的人民币呀！

张耀杨

这那是吐痰呀，这完全是吐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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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诊的是位主任医师，四十多岁的女性。主任医师很干练，听了王小青的主诉，二话没说开了一张肺部X光片的诊疗单，让王小青去交费拍照。四十分钟后，当王小青拿着片子找到主任医师时，主任医师的话让王小青有点犯晕：
        “纹理这么粗糙，你们家是用煤火取暖吗？”
        “不是，纹理粗糙是什么病？”
         "这可说不好，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没事，你得住院待查。”
          “查什么呀，不就是一口痰吗，这也得住院？”
       “不查怎么知道是哪儿的病呢？再说，四十几岁的人啦，一年也得做个普查，索性这次住院我给你做个全面检查，没事你不也放心了吗，再说又不是自己花钱。”
        “我们单位每年都组织体检。”
        “那是什么体检，那是糊弄人的”。
        “那我回去安排一下，明天再说吧”。
        “明天？一个小时前才刚刚腾出一张床位来，你要住院就得立马办手续，不然下午就可能被人占了。”
         别说，主任医师的话还真起了作用，王小青决定住院查一查。
        但是，当王小青搬到病房时就明白上了主任医师的当了，病房里共六张床位，有两张是空的，而且在这心肺病房区里竟然还有两个外伤住着，看来这床位并不象主任说的那样紧张。王小青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吧。
         接下来，王小青就开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住院生活。口服用药、输液、咽喉雾化治疗，痰还是下不去。做了大便、小便、痰、血的各项检验，也并没有对痰的来源解释清楚，于是主任医师让王小青做肺部CT。主任医师说：
      “X光片并没有看出肺部有什么明显病灶，因此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我们才好做出判断。”
        CT结果出来，没有问题，主任医师奇怪了：
       “这么多天的药物治疗怎么能没有效呢？你怎么还有痰呢？要不去耳鼻喉科查一查吧。”
于是主任医师麻利地开了耳鼻喉的汇诊单。
        耳鼻喉科坐诊的是位五十来岁的女大夫，王小青进去时，女大夫正在跟电脑较劲，她正在给病人开药，但在开“金喉喷雾剂”时，五笔拆字时她总是把“喉”字拆错了，看她反复了六七遍还是打不出“喉”字来，王小青有点绷不住了，她对女大夫讲：
“喉咙的喉没有竖，打完口打人直接打竖折就出来了。”女大夫没出声，但还是按王小青的说法做了。
          女大夫好不容易把病人的药开完了，王小青赶紧坐到了女大夫面前的椅子上。女大夫面无表情地问王小青：
“       怎么了？”
      “嗓子里有痰吐不出”。
      “做雾化吧”。
     “在住院部做着呢。”
       “那就吃药吧”
      “住院部里也吃着药呢。”
       “那就开一盒金喉喷雾剂。”
     见女大夫打个字都那么费劲，王小青也不相信她能看什么病，心想开盒药就开盒药吧。我下午就出院，在这耗个什么劲呢。
      但是，本来是想出院的王小青因为多了一句话，一下子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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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耳鼻喉科回来后，病房里的人问王小青有什么结果，王小青没好气地说：“这大夫总共和我说了三句话，能有什么结果？真应该找院长说道说道，这一个汇诊单可是十几块钱呢。”
     王小青本来无心，但病房里的护士留了意，一个电话给耳鼻喉科打过去，不到两分钟耳鼻喉科的女大夫就风风火火地跑来了。后边还跟来了耳鼻喉科的主任。
     当着王小青的面，年轻的主任把五十来岁的女大夫训了一番，又对王小青解释：
“请您谅解，今天下午我有手术，明天上午我亲自免费给您汇诊”。
足足有十分钟，直到王小青答应第二天汇诊，主任和女大夫才离开。
       病友们告诉王小青，“知道吗，是你说的找院长把她们吓坏了，她们怕扣奖金”。
第二天上午，王小青按时来到了耳鼻喉科接受主任的汇诊。先是开了做耳听力检查的单子，二十分钟后，王小青拿着检验报告回来了，主任看了看结果说：
“耳朵没问题，还是做一个CT吧”。
     一听又要做CT，王小青急了：“怎么又要做CT？就一口痰的事至于吗？再说老做CT对人也有副作用呀。”
     主任态度和蔼地解释道：“这点副作用与治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的情况是你的病因查不到，你能就这么放心的出院？”
      王小青咬了咬牙，一就也就一就了，做吧。
      第二天，CT结果出来了，没问题，在主任的劝说下，王小青又做了喉管内镜检查，还没问题。主任对着王小青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状，给王小青开了一大堆出院带药，准许王小青出院了。
一个星期后，王小青到住院部结帐时，发现耳鼻喉科收了雾化的钱，于是她去二楼找那位五十来岁的女大夫，告诉她那天自己没有答应做雾化，让他跟财务部证实一下。
     但是到了耳鼻喉科，女大夫不在，其他人在里屋里吃柿子，外屋一个二十来岁的实习生热情地向王小青问好。
     听说王小青说嗓子有痰，他让王小青坐在了椅子上，打开了头上的灯，然后拿出压板，摁着王小青的舌头，让王小青“咿咿呀呀地”发声，反复了几次，实习判断王小青嗓子没毛病，又拿出一个镊子样的东西，撑开王小青的鼻孔，打开手电向里张望，也没发现异常，于是又用手轻轻摁压王小青的面部三角区，不住地问：
     “疼吗？”
      “不疼”。得到了王小青的回答后，实习生笑了笑肯定地说：“放心吧，没事”。
      与此同时，实习生拿起一瓶软管蒸馏水样的东西，向王小青的鼻孔里挤压了进去。水通过鼻孔流进了鼻腔慢慢向里浸润，不一会儿，那口久附不下的粘痰在蒸馏水的冲刷下慢慢地被剥离开来，一瞬之间好似江水裹携着的泥沙，顺流而下，一下子冲到王小青的嘴里，实习生把脚边的垃圾桶踢到王小青面前，并用脚踩开了桶盖，王小青不由自主的张嘴就吐，一时之间，王小青顿觉神清气爽，一种久违了的轻松让王小青感觉好不快意。
      但是，当王小青来到住院部结完帐，面对八千八百六十三元五角的财务收据时，感觉那口痰又回来了，这回不是在嗓子眼，而是结结实实地堵在了心口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