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钱）美国反洗钱调查 洗钱案背后的金融中心之争

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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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美国反洗钱调查 洗钱案背后的金融中心之争。8月6日，美国纽约州最高金融监管机构纽约金融服务局发布报告称，渣打银行子公司涉嫌在2001年至2010年的10年内与伊朗政府“合谋”隐瞒了大约6万笔秘密交易，涉及金额高达2500亿美元，而渣打银行从中获利数亿美元。


美国反洗钱调查 洗钱案背后的金融中心之争

继巴克莱银行、汇丰银行后，英国百年老店渣打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也陷入洗钱丑闻。

8月6日，美国纽约州最高金融监管机构纽约金融服务局发布报告称，渣打银行子公司涉嫌在2001年至2010年的10年内与伊朗政府"合谋”隐瞒了大约6万笔秘密交易，涉及金额高达2500亿美元，而渣打银行从中获利数亿美元。

该消息使得渣打股价大跌超过20%，并引发了英国当局和渣打高管的抗议。

纽约金融服务局给渣打银行戴上了"流氓机构”的帽子，并威胁要吊销其在纽约的银行执照，计划关闭这家英国金融巨头进入美国市场的大门。

在渣打银行被指控"洗钱”之前，荷兰银行国际集团(ING)因洗黑钱被罚 6.19 亿美元。汇丰银行近日也牵涉到洗黑钱，被曝非法交易约为2.5万笔，涉及金额约160亿美元，而市场估计其面临的罚款额可能高达10亿美元。

由于有多家英国银行涉案，英国方面怀疑美国动机不纯，指责美国意在撼动伦敦的金融中心地位。

"洗钱”这个略带神秘色彩的金融犯罪在金融市场

屡禁不绝，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驱动下，屡有金融机构铤而走险。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07年统计，全球每年非法洗钱的数额约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5%，约1.8万亿美元，且每年以1000亿美元的数额不断增加。

渣打认罚 巨款消灾

渣打银行于8月7日发表声明，称其早在5年前就停止了所有新来的伊朗客户业务，并强烈否认监管当局的说法。

渣打银行表示在对有关伊朗支付的复核过程中，从未发现任何一笔为美国政府认定的恐怖组织或机构支付的交易，并进一步说明涉及伊朗的交易中99.9%以上交易符合美国当局规定，渣打银行还强调未符合规定的交易总量低于1400万美元。

8月8日，美财政部通知英国政府，美国对待违反金融制裁的行为非常重视，正对渣打银行涉嫌与伊朗违法交易进行调查。

紧接着，8月9日，渣打银行开始反击，拟起诉纽约州金融服务局。渣打银行首席执行官冼博德(Peter Sands)表示"我们的名声受到了损害”。

双方针锋相对中，纽约金融服务局通知渣打银行管理层在美国当地时间8月15日向其解释说明相关问题。渣打银行首席执行官冼博德8月14日从伦敦抵达纽约。

然而，就在听证会召开前最后一刻，双方和解了。

8月15日，纽约金融服务局发布公告，称已与渣打银行达成一致协议，渣打银行支付3.4亿美元罚款，并同意在其纽约分支机构安派一名由纽约州金融服务局选定的监督员，其任期不少于两年，主要监督渣打银行内部的洗钱风险控制情况，该监督员将直接向纽约州金融服务局汇报。此外，渣打银行还同意任命自己的专职人员负责监督审计每一笔海外交易，以保证不触犯美国关于洗钱的法律，从而了结该局对渣打"替伊朗客户洗钱”的指控。

尽管和解协议中3.4亿美元的罚款将成为单一监管机构收到的与洗钱和解协议相关的最大罚款金额，但对于渣打这个老牌英国银行来说，也只是九牛之一毛。如果渣打被吊销其在纽约的执照，则会立刻影响其美元的交收结算能力，届时，所涉及业务将超过10%，专家预测，失去纽约的银行执照，渣打银行的净利润将下滑40%，因此罚款和解是双方都乐见其成的结果。

但风波并未因此停息，洗钱调查仍在继续。

被丰厚佣金冲昏头脑

据纽约金融服务局的报告称，渣打银行在与伊朗的交易中有很多违规行为，包括伪造商务来往信息，故意删除客户交易代码信息，企图干扰美国政府相关机构对其实施监管，故意违背美国政府颁布的针对伊朗的经济制裁令。

调查报告将其行为描述为："渣打银行无所不用其极地掩盖其纽约分行与伊朗客户生意往来上的信息。”

纽约金融服务局还透露，渣打银行的这种"系统性不当行为”，并不仅限于伊朗一国，其类似金融交易还"染指”利比亚、缅甸和苏丹这三个同样正处于美国经济制裁之下的国家。而早在1995年，渣打银行的律师就已开始向银行高层介绍如何绕开美国制裁政策，投机取巧，疯狂捞金。

纽约金融服务局的报告显示，渣打通过这种"系统性不当行为”狂捞数亿美元的佣金。

渣打在英国伦敦的高层似乎被丰厚的佣金冲昏了头脑，完全将纽约分行对这种行为的担忧抛诸脑后。

2006年，渣打银行伦敦总部就曾收到来自美国最高负责人的电子邮件，邮件中称，"需要对这种做法进行新的评估，看看它带给我们的经济好处与战略利益，能否抵消银行今后有可能面临的声誉损失，假若他日东窗事发，渣打将面临灭顶之灾。”

目前来看，3.4亿美元的罚款对渣打银行来说不算什么，但其带来的声誉损失将无法估量。

高管或面临刑事指控

自1979年美国政府就开始对伊朗实施各种制裁举措，而从2008年起，美国政府更是对伊朗实施了全面金融制裁措施，严禁各类金融机构与伊朗企业进行商业交易。

早在2004年10月，渣打银行就其违规行为与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及美国纽约州银行管理部签订了一个反洗黑钱实施协议。

美国伊利诺伊州执业律师冯立影在接受《陆家嘴》记者采访时说，该项反洗黑钱协议内容包括：渣打银行承诺提高纽约分行的内部控制系统，特别是在资金转移结算业务方面，必须保存所有记录和报告，并提供检索交易记录，以保证及时和准确地执行司法传票。

另外，渣打银行更承诺建立独立的考查和审计制度，其中包括聘用一家独立咨询公司，并由该公司就渣打在业务方面的进展定期向监管机构汇报。协议还规定，渣打银行应向储备银行及时、准确、完整地提交客户的书面尽职调查，报告所有已知或涉嫌违反法律和可疑交易活动。

冯立影认为，渣打对协议中的反洗黑钱规定早已了然于心，此次纯属明知故犯。

而纽约金融服务局在公告的最后称"我们会继续协助联邦政府和国家层面的监管机构调查此事”。

据悉，除纽约金融服务局以外，美国司法部、联邦调查局、美联储、财政部，以及曼哈顿地区检察院都已介入调查渣打银行的违规行为，其中最长的已持续两年。渣打银行将面临旷日持久的调查，问题似乎没有花钱消灾那么简单。

华尔街某金融咨询银行纽约注册律师苑轲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渣打银行支付3.4亿美元的罚款只是暂时保住了其在纽约的银行经营资格，但这并不能给它所有的麻烦画上句号，美国金融监管系统庞大复杂，联邦与地方的司法体系又相对独立，相关联邦管理部门介入调查后，可能对其涉嫌的违规行为采取更为严厉的举措，渣打如若被判取消在美经营资格，即使保住了其在纽约的银行经营执照也是枉然。

苑轲律师举例说，这就好比一个拥有纽约驾照的外国人，却因没有合法身份不能入境美国，即使持有纽约驾照又何谈在美国驾驶呢？

苑轲律师接着对记者说，相关联邦部门最终作出调查属实，渣打银行确有"洗钱”、"隐瞒交易代码”等不当行为，明确违反了2004年反洗黑钱实施协议，渣打可能将再次面临不低于3.4亿美元的罚款，并处以没收不明来源收入。

他强调，这种先例在美国有很多，例如美联银行(Wachovia)在2010年与司法部达成免予起诉协议，被处以没收1.1亿美元以及5000万美元的罚款，同时也被美国货币监理署(OCC)勒令停止其不法行为，并向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 缴纳1.1亿美元的罚款。 美国运通银行也于2007年被同时处以勒令停止其不法行为，2000万美元的罚款，以及没收5500万美元。而在今年的6月，巴克莱银行也被美方指责蓄意操纵伦敦银行同业拆放款利率(LIBOR)，最终该银行也以支付4.53亿美元罚款为其非法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罗杰斯(Shulman Rogers)律师事务所合伙律师、前联邦刑事犯罪检查官、反洗钱问题专家雅各·布弗伦克尔(Jacob S. Frenkel)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则认为，渣打银行最终会以承认州委员会对他的所有指控来了结这场纠纷，但更令人担心的是渣打银行现在面临的指控会牵连到银行高管，高管们将面临联邦政府和州立银行管理委员会对他们个人的刑事指控。

洗钱案背后的金融中心之争

仅仅就是洗钱案这么简单吗？未必。

在巴克莱银行、汇丰银行、渣打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等四家英国银行均遭到美国监管机构调查时，英国开始怀疑美国动机不纯，指责美国意在撼动伦敦的金融中心地位。

英国议会财政委员会成员约翰·曼恩(John Mann)公开表示，"这是政治攻击。”

伦敦市长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撰文，炮轰美国监管机构针对英国银行的做法是妒忌心作祟，眼红英国作为金融中心地位，并称此举"正渐渐变为保护主义”。

值得一提的是，纽约州金融服务局"死咬”渣打银行不放属于单方面行动，却引发了监管层的不满。知情人士透露，在纽约州金融服务局正式指控渣打涉嫌为伊朗洗钱之后，措手不及的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都大为恼火，因为此举打乱了财政部与渣打针对这些交易的和解谈判。

而纽约州金融服务局此举也可恰如其分地被形容为"新官上任三把火”。纽约州金融服务局负责人本杰明·劳斯基曾任职纽约州检察院，金融危机后在调查华尔街高管薪酬时穷追不舍。如今，执掌金融服务局之后又开始拿国际金融机构开刀。不过，无论是纽约州金融服务局单独行动，还是联邦政府和国家层面的监管机构继续调查，渣打银行面临的麻烦乃至英国银行业的事故频发，都在动摇伦敦金融城的地位。

来源： 第一财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