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父母若树
◎甘肃 澄 碧
中秋节下午，携妻回乡下去看望年迈的父母。
从中巴车上下来，站在公路边上，先习惯性地向自家院子里一望（我家在紧靠公路的低洼处），一幅夕阳下的晚景令我的心上顿生沧桑：院边的水泥晒场上坐着我的父母，西天晚霞的余晖把他们的白发照耀得金光灿灿，偌大的院子里再无旁人，陪伴着父母的只有院边的那几棵树——早已摘尽了果实的桃李和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的杜仲白杨。
无风，树无声，父母亦无言。树们历经了春日的芬芳、夏日的蓬勃和秋日的丰硕之后，正沉浸在生命自然轮回的思索与回味之中；父母若树，在走过了青春的激情豪迈和中年的艰辛奔波之后，也在默默啜饮着老年的陈酒，细品着百味俱全的人生。
这十多年来，我家院子里一直是充满了喧闹的。我的两个孩子和二哥的两个孩子从呱呱落地的婴孩长成如今的少年学子，该有多少生活的琐屑洒落在这片院落里呵！兄弟之间、妯娌之间也曾有过争争吵吵，孩子们相处也免不了哭哭啼啼打打闹闹，但最终都在父母这株大树的荫庇下风平浪静、一笑泯恩仇。如今，四个孩子都离家在外工作、求学，原本充盈的院落一下显得寂寞廖然了。成日里守望着的只有我那日显苍老的父母，只有日益茁壮的那些树了。
出差从家门口路过时，我从车上看下去，好多次都是相同的画面：父亲坐在门口，双手举着收音机在专注地听，母亲就坐在父亲身边，无言地相陪着，不远处的树也静静地伫立着，人和树相融，树和人相谐，就那么长久无言地定格于天地之间，或淹没在一抹斜阳里……
像往次一样，看见我和妻回到家里，父母亲高兴得跟啥似的，佝偻着腰身忙活着为我们做饭，唠叨着问这问那，翻腾着拿出所有能待客的东西招待我这个“远道而来的贵客”。包了饺子，陪着老人一起吃，母亲说：“空闲了回来转一下，啥都莫买的，在一搭吃顿饭，让人看了多热火！”我听了不知说啥好，只感觉心里暖暖的，不由得想起那首《常回家看看》的歌，是啊，那歌写得真是太好了，唱出了天下父母和出门在外的游子的心声呵！
饭后，母亲又领我们去看灾后重建的新村，途中遇到几位乡亲，在一起相互问询一番各自的近况，感慨一阵孩子的学业，心里尽管有忧有虑，但总归还是舒坦。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悬在清朗的天空。“月到中秋分外明，每逢佳节倍思亲。”我陪父母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听着他们絮絮不休的唠叨，内心充满温馨和甜蜜……
作者简介
澄碧，本名陈革宁， 20世纪60年代出生于甘肃徽县游龙川，1984年中学毕业回乡后开始业余文学创作活动，至今已在省内外大小报刊发表各类作品一百余万字，结集出版有小说集《山路弯弯》、小说散文合集《围着石头起舞》、散文集《自然人生》，与人合著诗文集《神奇的三滩》、《银杏之乡--徽县》等；系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杂文学会会员，徽县作协副主席，徽县政协常委。现应聘于甘肃宝徽集团《宝徽报》编辑部从事企业宣传工作。其作品立足陇南乡土之上，关注底层百姓生存境况，堪称地道的乡土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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