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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苦 月饼甜
善 哉
在记忆中，改革开放以前的20多年没有中秋节吃月饼的概念。记得小时候，大队有个代销店，到了过年的时候，母亲总要偷偷的攒下半升米，都去买十几个小小的用麦麸子做成烧饼，人们都戏称为“打屁烧饼”。正月初一清晨，母亲会很神秘地给我和姐姐一人两个小小的打屁烧饼。我们当时舍不得吃，将它珍藏起来，时不时地看一看，咽咽口水，饱饱眼福，不出元宵，烧饼是不会被吃掉的！
第一次有月饼的印象还是在邵阳师专读书期间。总算盼来了改革开放，总算盼来了恢复高考，总算考取了邵阳师专，总算第一次来到了大城市邵阳！那是已经是24岁了，姐姐已经出嫁，家里仅剩下我这个独子，而父母都已经那个是六十高龄，而且身体多病；特别是房子修在半山坡上，挑水要到山下很远的地方去，生活非常艰难！而且当时已经与农村姑娘订婚，且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这大学读还是不读呢？好在未婚妻通情达理，她说：你还是去读书吧，家里的老人我负责照顾！至于你读大学后还要不要我，我都无所谓，各尽各道吧！真的很感激，我终于圆了大学梦！未婚妻也没有食言，基本上每个星期都去我家一趟，给两位老人准备柴水。记得是在1979年中秋节，师专食堂给每个同学发了一斤月饼，也就是四个像月亮一样圆圆的月饼！
这月饼圆圆的，黄黄的，香香的，油油的，我恨不得一口咬个对角叉！但是月饼送到嘴边又放下，因为家里又从未见过月饼的老父母，还有正在招呼父母的未婚妻啊！我将月饼珍藏在箱底里，怕月饼起霉，十天半月等同学上课去了，就拿出来晒上一两个小时！
话说我出来读书的时候，六十多岁且体弱多病且眼睛视力几近乎零的老父亲还得去劳动。特别难忘的是中秋节，生产队组织劳动力去十多公里外的隆回氮肥厂挑废氨水。队长特别声明：除了计工分外，每人还发两个大烧饼！父亲本来不应该去，但是为了那两个大烧饼，他还是同大家一起上路了！刚出氮肥厂不远，眼睛不方便的父亲一个趔趄，连人与桶倒在马路上，氨水泼了一地，桶子也摔破了 。大家都来安慰父亲，说是工分就没有了，两个大烧饼还是给你吧！父亲感到很羞愧，几经推辞，月饼还是收下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寒假，我先是去了顺路的未婚妻那儿，在昏黄的月光下将两个月饼递到未婚妻手里，感谢她一直对父母的照顾！第二天我与未婚妻一起回家，我郑重其事的将两个月饼送到父母手上，我说这也是儿子的一片心意啊！父母含着眼泪将月饼收下！这是一个满月的晚上，我们四个人在灶塘边烤火聊天，临近夜半，母亲起身到装稻谷的柜子里摸索出两个大烧饼，说是你父亲去挑氨水，得到两个大烧饼一直舍不得吃，一再嘱咐说要留给你们！听着母亲述说的艰难的日子，捧着两个浸透了父亲心血的大烧饼，我们的眼睛都湿润了！为了避免尴尬，父母也拿出了我给他们的月饼，对着洋溢着寒辉的腊月的月光，一家四口第一次团团圆圆品尝着人间最富诗情画意的苦中有甜甜中有苦的月饼了！
现在父母都不在了，因为忙好多年的清明节都没有回去给老人扫墓！又是中秋连国庆，而且是退休赋闲，决心带上几盒月饼，去到父母的坟前献上真诚的感激；同时也去看望看望老家唯一的长辈——我的满娘；去看望我那捡田种的老姐姐；去看望那些当年给过了“打屁烧饼”给过我温暖的父老乡亲们！
湖南省邵阳市二中 范善成（善哉） 42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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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5 16:52:14
发表于 2013-10-4 22:32: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