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6）探访渐行渐远的福建“小脚女人村”

马兵

茭南村是远近闻名的“小脚女人村”，这里八九十岁的老太太几乎个个是“三寸金莲”，林香香就是其中一位。

苔菉镇地处连江县黄岐半岛，三面临海，与台湾马祖列岛隔海相望。当地人说，公路没修好之前，苔菉与外界交流甚少，上个世纪50年代，这里的孩子到县城读书，要自备干粮，翻山越岭才能到达学校。闭塞落后以致这里成了“小脚女人村”。

林香香的卧室不到10平方米，里面摆设有床铺、凳子、厨具、碗筷等几件简单的生活用品。恰逢90大寿，爱打扮的老人，按当地老风俗穿着绣花鞋，戴着耳坠，扎着发髻，穿着斜襟衣裳。

虽年届九旬，林香香身体还算硬朗，耳聪目明，还会穿针引线。当天，面对前来拜寿的乡亲，她不用带老花镜，现场演示了“穿针”，令人叫绝。

不过，林香香的腿脚行动不便了，走路得扶着门框或桌角，迈着小碎步。“近几年，脚疼得厉害，几乎没有出过家门。”林香香说，有时，村里的老人会聚到家里打牌，陪她解闷。

儿媳妇陈爱珠告诉中新社记者，平时打工回来会给老人做饭，有时老人也会自己热饭菜。

在林香香家斜对面，住着另一位“小脚女人”，叫邹月娥。记者见到她时，85岁的邹月娥也是穿着对襟装，梳着发簪。

“很辛苦，男人离家38年，自己抚养一男一女长大，还要帮孩子找媳妇。”谈起生活的艰辛，老人流下了眼泪。

邹月娥说，16岁时，她就来到苔菉镇当童养媳。22岁时，新婚仅7个月，刚有身孕，丈夫在海上捕鱼时被抓壮丁去了台湾，而她的亲生女儿也在出世3个月后夭折。

后来，邹月娥一直没有改嫁，抱养了一男一女。由于平日里出门不方便，她只得呆在家里，靠着织渔网，挣点钱补贴家用，将两个孩子拉扯大。生活的辛劳，等待的痛苦，就这样压在了这位脚长不过五六厘米的柔弱女子肩上。

1986年，坚守了38年，邹月娥终于盼到了丈夫从台湾回来。之后，他们盖了现在住的这座房子，邹月娥重新感受到夫妻团圆的温暖。可惜好景不长，丈夫被久治不愈的足病纠缠，先后截肢3次。夫妻团圆16年后，丈夫撒手人寰。

苔菉镇茭南村妇联主席陈水莲告诉中新社记者，古时在当地有一种说法，女人的脚裹得越小巧精致，就越“漂亮”。娶媳妇时，都是从脚开始选，而非先看相貌。

在中国，女子缠足风俗始自南唐后主李煜，传承千年，迄今已渐行渐远。3年前，茭南村还有20多名小脚老太太；到了今年，仅剩下6名小脚老太太。陈水莲感叹，村里的小脚女人已都逐渐迈入耄耋之年，一年比一年少，这些最后的小脚女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悲喜人生。

来源：中国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