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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卖报纸的大老刘(黑龙江依兰人)冲冲忙忙跑到我家说:“快过去一趟吧,小老刘要回走了”。
“怎么要回去了呢”?我不解的问。
“别人帮我照看报摊呢,过去再说吧”。老刘边说边跑了出去。
原来,小老刘原单位的一位工友,被老板聘上了煤矿负责人。他了解小老刘的工作经验,并邀他回井下作安检工作。
这本是一件好事呀。于是,大老刘回家取来一把剃须刀,送给小老刘作为纪念。我家没有什么物品好送给老刘,索性就在报摊上拿起一支笔,写了几个字送给他:“提笔酌字送老刘,心中有喜亦有忧。喜在报摊四结义,忧来何时再聚首”(另一位是小金,黑龙江延寿人)。
小老刘走后不久,我便去了一家企业打工。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因为麦岛要动迁,村里的租户陆续搬走了,报纸刘的报摊摆不下去了,便去了河北打工。小金说是要去韩国,后来也联系不上了。
我家最后搬到青岛大学正门的不远处。互相也都失去了联系。
转过年的某天,我在单位值班。办公桌上《齐鲁晚报》的一则消息叫我心惊肉跳。消息说黑龙江某某市煤矿发生矿难。已有37名矿工遇难,有关方面还在继续营救。这不正是老刘的那个市吗?
我虽然既不信佛,也不信教。但却下意识的举起右手:“主啊!保佑老刘吧”!
回家后,我把矿难的事告诉了爱人。爱人说:“别诅咒人家,某某市那么大,矿又那么多,怎么就让小老刘赶上啦”?我想,说的也是。可是,在后来每天的生活中,这件事在我的心里,总是占据了一块重要的空间。
没过多久,电话里却传来了小老刘那久违的宏亮的声音:“老张啊,搬哪儿去了?我找你好多天了”?
我说出了住址,马上去迎接他。
见面后甭提多高兴了。我赶紧提起矿难的事,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老刘听了哈哈大笑说:“要说咱哥们儿洪福齐天呢”。
他说他本不在那个井口,矿领导觉得那个井口问题多,特意将经验丰富的老刘调过去。他在井下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后,便向领导表白了安全隐患多,危险性太大的意见。或许是领导当时心情不好,随即问道:“你到底能干不能干”?老刘听着觉得口气不对,便推托说:“我-----我儿子那边也需要我过去,我也很想他们-----”
就这样,没隔多久,矿难发生了。
“我就想不明白,现在技术提高了,设备也好了,钱也多了。很多地方都可以用电脑控制,为什么事故却不比过去减少呢”?我疑惑地问。
老刘苦笑着说:“你能知道什么?过去讲的是人命关天,现在讲的是经济效益”。
“总出事还能有效益吗”?我还是想不明白。老刘又给我讲了一些投入与效益的关系。
一晃,几个小时过去了。我要去厨房做饭,好好请老刘喝一顿。老刘知道了他走后,我爱人由于工作太累,压力太大等原因,患了特大病。如今手术后依然卧床,医疗费已花近十万元,后续治疗还没结束。虽然工作了二十多年,但如今企业关停了,也没地方报销一分钱。所以他坚决不同意在我家吃饭。
没办法,我只好送出老刘一程又一程,不觉穿过青大校园,又来到了学校后面的浮山上,
“别送了,送的再远,终有一别,但愿咱哥们儿将来能盼到好日子”。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万分深情而无奈地说。
我目送着老刘,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浮山后的徜徉小道上。
一阵轻风吹过,无数花瓣,飘落满地;偶尔有未凋谢的耐冬,透过摇曳绿叶,露出红脸。微微扶面风脚轻,婷婷耐冬绿含红。浮顶观海水隐日,桃花吹雪人别行。
保重,老刘。 |